茶的神界

一頓飯吃了快二個鐘頭，之後曦律在客房午睡了。

這古厝充滿了木頭的香棻、涼爽通風。鋪著軟墊竹席的石床，睡起來的感覺也是說不出的舒服。

矇矓入睡時，他的腦海浮現先鈞的臉，當下決定何必想太多？是同性戀者也不會死，他本就不是在乎世俗眼光的人。只要別造成對方困擾，他常來拜訪又有什麼關係？

臺灣紅門簾被撩開了，先鈞進房來到床沿坐下，看著他含笑的睡顏。

牠可以清楚感受到他喜歡牠，牠將這份羞赧與虛榮放在心底、再再種在心田。

他正當青少，他的一生就算長壽相較於牠也是短暫。牠必須成為他的「忘年之交」，以長輩的身份和他相處，而不能讓他發現牠其實有多麼感恩於與他再聚。

五月的午後，還是有點涼意。牠輕輕為他拉好涼被，看著他的睡臉捨不得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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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曦律還很期待去了通樑之後也許會再做夢，但他遇到比做夢更好的事，就是認識了先鈞。

本來對夢中的男人耿耿於懷，現在不了。

這麼短的時間內做過二次夢，他今年的「額度」應該是用完了吧？過個幾年再做夢也沒關係。

至於他在大榕樹前看到的驚悚幻覺，他想應該是中暑、腦筋正好打結的後遺症。他的夢境和民間故事不可能有關，是以他後來一想決定將二者都擱置。他本就不是心思纖細的人，對此事便不再深究。

反倒是學妹提及他的「同性戀」傾向，更教他在意。不論男女，他從沒心動過。比起花時間尋覓戀情，他對游泳和家傳武術更有興趣。他還曾一度以為自己是無性戀者，沒料到只是還沒遇上而已。

與先鈞的相遇多麼浪漫！他記得那日傍晚依依不捨離開佘宅後，滿腦子仍是對方的身影。讓人發暈的微笑、教人後腰酥麻的嗓音、遺世獨立的風儀，有若高嶺之花的清雅。對男人心生有如一見鍾情的心緒，他是應該慌亂的，卻一點也不。

彷彿是前世註定的情緣、那麼理所當然，他完全不想抗拒這份心動，更不在意對方是男人還是清修者。他的心魂為對方躁動的無法鎮定，彷彿在吶喊：先鈞！請允許我愛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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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樣，曦律來到系辦看到師長與學弟妹們在吃早餐。「大家早！」

「歸曦律，最近春風滿面哦！」看到學生進來，哲兒打招呼。

「很明顯嗎？老師？」笑咧嘴，他也不否認。才認識幾天而已，他的腦海卻能立即浮現先鈞的一顰一笑，如此清晰的彷彿他們相識良久。

「哦哦，讓我掐指一算……」其實根本不用算，哲兒看他的神情也理解。「紅鸞星動、戀愛了！」

「好準！老師您可以開館收費了！」跟師長玩，他間接承認個人感情事。

「哇！真的嗎？學長？是誰啊？」捧頰驚問，淑珍拉扯著坐在她左右二邊的好友們。「上次的夢中情人呢？我們都還在等續集耶！」他的哈雷出了名不載女生，去通樑田野調查那天她原本計劃挑戰的，只可惜少女病正好犯了，躺在宿舍下不了床，便沒成行。

「喂！柏淑珍！」異口同聲，芠得和十尃高聲抗議表示不跟她同一國。他們都是從高雄來澎湖念書的青年，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他們從幼兒園到大學都是同校也是鄰居，這樣長遠的緣份是現今時代非常少見的。

「那個沒再夢見了，」搖手，曦律表示暫時放下「夢境」了。「現在那個不是重點，重點是……」

哲兒對坐在旁邊的伴侶眨眨眼，幫他續答：「戀愛了！」

他笑著摸摸鼻子。「其實是暗戀啦！我沒打算告白，所以是秘密。」

「為什麼不告白？」順著他的話頭，蕊泊反問。「怕追不上的話，可以帶來給大家看看，讓我們幫你說好話。」

「不是啦，教授，是那位太美了，我怕帶來給大家認識會被搶走，所以……」聳肩，他滿不正經、半開玩笑的挑眉一笑，讓一切盡在不言中。

「厚！學長！你這樣會教人家更好奇！唉唉！我敢打賭有一堆女生要哭了！學長你不知你的人氣很高嗎？哈你的人一大堆！」抬高嗓門，淑珍語調誇張。不然各種班際活動怎麼會找他加入？他們這些四技生和研究所的學長姊，感情可沒好到那種程度。

尤其本來暗戀的人只有女生，自從前陣子他被傳出疑似有同性戀傾向後，檯面下的男性愛慕者也浮現。

「不會啦，妳想太多了。」搖頭，曦律澄清私人的感情世界。「我一直都沒放心思在戀愛那種事情上，可那天去田野調查終於被我遇上了！妳問妳班上的就知道，我中途脫隊了！因為我迷上了一個人，對他一見鍾情……」

「厚！學長！我不要再聽你放閃！快瞎了！」又笑又叫，淑珍掩耳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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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