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黑鷹是從沒和凌姓中年男人見過面的——不,應該是說他沒親眼見過本尊,但曾從報章雜誌裡看過照片。

而現在,竟然在這樣的場合,讓黑鷹見到他的盧山真面目。

和雷橙及林傑保持著一段距離——黑鷹刻意保持這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他沒有讓心中的激動沖昏頭,他知道自己現在還在工作。

「雷小姐真是豔光四射啊!林總,有這麼美的未婚妻!真教天下男人欣羨!」凌胖子大笑。

「沒的事,凌總。」林傑一副客套。

凌玄期,謝氏財閥掌門人的入贅女婿,商界出了名的老色鬼,緋聞一件鬧過又一件。多得像要踏破謝家門檻的女人,抱著孩子上門請求認祖歸宗,搞得謝氏光付遮羞費就疲於奔命,顏面掃地。終於,謝氏老掌門人氣極,決定要女兒和這贅婿離婚,將他掃地出門。所以他現在人前的風光是假相,其實他早已被架空權限,是個空殼了。

黑鷹的嘴角又揚了一個角度,像是在看一隻根本不放在眼裡的臭蟲。

他調查過凌玄期,知道他在婚後出過車禍,失去生育能力,現在掛在他名下年紀尚幼的兒子和女兒,根本不是他的種。

活該。黑鷹冷冷地瞪著凌玄期,從油亮到近油膩的髮型,鬆挎滿是皺紋老人斑的面皮,臘黃的膚色,縱慾過度的外表,無一處不批評的一文不值。就連他那一看即知是名牌的西裝,黑鷹也道那不過是塊爛布,連拿來當腳踏墊他都嫌髒。

不管是誰看到凌玄期,都不會把這人和我聯想在一起吧?黑鷹忍不住有一種想笑的衝動,但他忍了下來——還有殺氣,他不能讓人發現自己現在滿身殺氣。

 

「哈哈哈……」凌玄期放肆地大笑說著葷黃的笑話。

雖然是難笑的話題,但林傑還是很有風度地忍住跟著笑。不過雷橙可忍不下,喝了一口方才要來的香檳假裝被嗆到。

「咳……對不……咳咳……」雷橙跟林傑道歉,將手上的酒杯遞給他。「咳……我去旁……休息咳……

雷橙轉身向黑鷹來,黑鷹即踏前護住她向側門去,不再對林傑這方向多看一眼。

「雷小姐身邊的人是誰?」凌玄期瞇了老鼠眼。「叫什麼來著?」

「他是我幫小橙請的『保鑣』。」說「SP」,這肥豬應該聽不懂吧?林傑以完美的微笑掩飾眼中的輕視。「名字是『黑鷹』。」

「黑鷹?不是本名吧?」凌玄期的視線跟著黑鷹的背影去,心頭有種搔癢感。

「他是美國人,這名字是直接英文翻中文的。」林傑隨便亂說。他可沒那閒工夫將黑鷹的本名告訴這老傢伙。

「哦,是這樣的。」凌玄期揮去心頭的莫名感覺,換了個話題。「對了,聽該林總現在正在為『黃金海岸』的事忙著是吧……

     *       *       *

明明宴會場上是這麼喧鬧,但凌玄期那烏鴉般的粗嚘笑聲還是不時鑽進黑鷹耳裡,搞得他焦躁而不爽快,真恨自己的耳力為什麼這麼好。護著雷橙到了宴會場側門,這裡的賓客少了,離林傑人等的位置也有一段距離,彼此都看不到對方。

從側門出去就是花園,而大開的側門,是隱在雙層蕾絲布簾後。

「請等一下,雷小姐。」黑鷹叫住雷橙。

「什麼事?」雷橙停下步子——她想出去花園透透氣。

「要休息,請在這裡吧,花園太空曠,危險。」

雷橙伸手解開綁住布簾的穗繩,閃到布簾後。黑鷹繞了來,才發現簾子和側門間形成了一個外面看不進來,但裡面看得見外面的隱密空間。

「你進來。」雷橙伸手。

「不。」明亮的宴會燈光透過布簾只剩昏黃,連樂音都所剩無幾,裡外簡直就是二個世界。太危險,這個空間太私密,依他此刻的心境絕不能進去,他會把持不住。

「你不是要保護我?」雷橙的纖手微顫,覺得自己連尊嚴都不顧了。

「是的,但我在這裡就可以保護妳。」

雷橙的睫毛輕顫,晶瑩的水順著她的臉龐滑下。抿著紅唇,她倔強地瞪著他。

霎時,雷橙的淚水敲亂黑鷹的理智,加上凌玄期的存在破壞了他的冷靜。黑鷹終於不能忍,連踏前二步,有力的雙手撐在雷橙頭二側,將她鎖在他雙臂間的空位。

雷橙以為黑鷹會擁抱她,但沒想到不是,她激動地撲進他懷裡,環抱他的胸膛。「你為什麼不肯抱著我?我都這麼地求你了……

「我無需對妳解釋。」他該推開她的,但他現在需要她,他需要她溫暖的香氛穩定他快失控的情緒——他現在想殺人。

「我寧可你跟我解釋。」不管是好是壞,她需要他的回應,否則她的心會一直存在著希望。就像現在,他沒有擁抱她,但也不推開她,似乎是在忍耐著什麼。

「不。」黑鷹不會告訴任何人,在現在這個他還在執勤的時刻,他卻滿腦子只想去殺死那在血緣上,他得叫「父親」的男人。那該死的肥豬,根本配不上母親!

黑鷹的肩背僵硬,雷橙不明白他在忍耐什麼,但他整個人都有一種絕望的氛圍,她禁不住輕撫他的背。「你怎麼了呢?黑鷹,真的不能告訴我嗎?」

黑鷹無言,但心緒已漸漸平復。這是在利用她吧?是的,他是在利用她,利用她那像母親般柔軟的撫慰,安撫他惡劣的思緒。

在這個小小的空間,隔著布簾,林傑看不到他們,黑鷹可以假裝他不是林傑和雷橙間的第三者。愛情並不是二個人的事而已,有太多人藉著愛情為名,逞一已私慾,殘害身邊所有的人。

黑鷹知道雷橙對他有情,但他不能接受。愛是責任,在雷橙沒結束她與林傑的婚約前,她和他之間的一切什麼都不算。愛是聖潔的,世上已經有太多不負責任不懂愛的人,他不想讓自己的愛情也對不起自己,他寧願不說也不接受。

     *       *       *

「真的什麼都不告訴我?」雷橙環抱著黑鷹的胸膛,她可以感覺到黑鷹原本繃緊的身軀逐漸地放鬆了。

算了,他不肯告訴她他的心事,那便罷了,至少他現在沒有推開她。輕輕地順著黑鷹的背,雷橙有種流淚的衝動。「黑鷹,如果你有心事,可以靠著我沒關係。」這山一般的身軀,讓她多想依靠,但這男人同時也讓她嚐盡被拒絕的難堪。

雷橙仰起螓首,黑鷹低下峻顏,雷橙不敢卻又忍不住碰觸他墨鏡的鏡緣。

黑鷹放下了撐在壁上的雙手,既不回應也不推拒。

雷橙取下他的墨鏡,望進他深邃地卻又無限話語的眼眸。

帘外的喧鬧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昏暗的帘內,雷橙含淚緊鎖黑鷹的視線。

落地門外的月光燦亮得,更顯這個空間幽暗。

黑鷹的男人味充斥她的鼻息,她不由得纖手輕顫地貼上他的面頰。「黑鷹……

他醉了嗎?是的,他醉了,他醉在雷橙馨香的柔觸。

黑鷹禁不住閉上了眼,這個小小的動作,讓雷橙像是得到了允許,撫過他的額,他的眼瞼,他的剛毅的輪廓。

停在他的唇角,撫過他的唇型,忽然黑鷹將雷橙一把抱進懷裡,面頰摩梭她的。

「你不要我說話嗎?好,我不說……」這幾乎可說是撤嬌的摩蹭教雷橙幾乎落淚,她將雙臂攬上他的後頸墊了腳尖吻上黑鷹的唇角。這是夢吧?雷橙知道不是。她無法得知黑鷹為什麼接受她的吻,她知道他在忍耐著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因為他沒有回應她的吻。她以唇輕觸他的唇型,不敢睜開眼看他。她不想看到他的表情,她不想讓自己這麼悲慘,她可以幻想這是黑鷹與她相悅的吻,而不是她在自作多情。

當雷橙碰上自己的唇時,黑鷹睜開了眼。

雖然是昏暗的幾乎漆黑,但是從她那顫抖的唇,從她那緊擁著他的玉臂,黑鷹仍能感覺到,她是那麼真誠的幾乎謙卑地獻出她的情感。

他不是不感動,但卻不能回應。

擁緊她,黑鷹刻意忘記這裡是什麼地方,刻意忘記隔著那布帘,林傑在另一頭。

 

【摘自[BG] SP的最終任務(6.3)】

 

===以下為關於[BG] SP的最終任務(6.3)的二三事分隔線===

今天要聊的就是黑鷹的生父:凌玄期。

凌的哏在聊黑鷹生母時已差不多聊完了:他是個渣。

他和黑母是鄰居,青梅竹馬,雙方家長都屬意二人長大後要結婚。

凌在十五、六歲想要女人時,就上了黑母。黑母以為這就是一輩子的事,所以對他死心踏地。

二人的家長們都早逝,黑母一直等著凌要娶她。

他們一直有實無名(凌沒避孕的觀念,也沒意思要娶她,只是有個免錢的女佣可以上,有總比沒好。),奇怪的是很多年都沒孩子。

凌好狗運弄到了有錢人家看門雜工的工作,看上了這人家的獨生女大小姐,想盡辦法要上她,是以再也沒回去找過黑母(其實這時剛好懷孕了)。

大小姐已經有愛人了,正打算招贅愛人時,愛人意外死了。未婚生子在那個保守年代是不可能被接受的,是以為了掩蓋這事,她和父親決定快速招贅凌,辦了盛大婚宴。

婚禮盛況上了新聞和報紙,黑母才知自己被玩弄了,只好懷著黑,辛苦的過活。

大小姐在婚禮後不久,就私下和父親密謀派車要撞死凌。但凌沒死,只是住在加護病房和療養院住了超過一年。

凌的精蟲本來就不活潑(所以才會上了黑母好幾年卻一直沒生孩子),車禍後徹底的不孕了,但沒人注意到。

大小姐和父親怕凌出院後會發現車禍是有預謀的,只好一直隱忍拿錢堵住凌的嘴。

凌一直爽爽的花岳父的錢過日子,玩遍女人(大小姐在他出院後就沒跟他上過床),等著岳父死後就要接收謝氏財閥。

在SP這個故事結束後,他中風癱瘓,被大小姐放在療養院,在病床上躺到89歲才死。

另,黑一輩子都沒和凌相認,也沒把這事告訴過雷澄。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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