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神界

這天，三人在全息甲板集合後，Scott首先使用最初階的虛擬程式，投影出地球的二十一世紀經典戲劇「The Big Bang Theory」的主角之一「Sheldon」，坐在他的專屬沙發，演奏特雷門的畫面：這是學習這樣樂器，在入門時必先觀摩的教學範例。

投影的效果相當好，完全沒出現遲滯或顆粒現象，擬真度非常完美。他們能感覺到從窗外吹來的涼風，能聞到這個空間有不清新的異味，還能聽到身後的冰箱壓縮機嗡嗡作響著，簡直像他們真的待在一個地球的古代公寓客廳，欣賞真人在眼前現場演奏一樣。

當Sheldon演奏完後，抬頭第一眼看到Spock時，激動的整個人跳起來。繞過桌几，他衝上前來又退三步確認與瓦肯人的社交距離後，抬手做出標準的瓦肯舉手禮，語氣明顯的又驚又喜。「Live long and prosper.」

待Spock回禮後，Sheldon睜著散發精光的大眼，使用相當程度的瓦肯語和Spock討論多重宇宙概念與弦理論，並要求Kirk去找塊白板來，讓他和Spock一同研討黑洞信息佯謬。

「嗯……Dr.Sheldon，時間有限，我們改天再討論這些，今天我們主要的是要向你學習演奏特雷門……」看Spock與Dr.Sheldon若有其事的聊起來，Kirk好氣又好笑的跨步上前插進二人之間。

Sheldon見狀倒抽一口氣，驚呼。「沒禮貌！你怎麼可以進入瓦肯人的私人領域範圍？」

Spock聞言，驚覺自己已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在公眾場合注意到這個社交細節，近年也很少有人會對此提出疑議，現在竟被如此直白的提醒，教他一時措手不及。

下一秒他看到Sheldon出手作勢想把他的艦長拉開，但是，竟然抓不著？不管怎麼抓，都一直穿透Kirk的身體，教他本能的想出言阻止眼前失控的狀況，但又隨即注意到：這是全息程式，而且正在測試中，他應該要冷靜觀察。

同時Sheldon露出又氣又惱又疑惑的表情，雙手亂揮，又叫又跳的驚呼。「這是怎麼回事？我活見鬼了嗎？」再撂幾句克林貢語的粗話。

「哀呀！這擱不太妙！程式展停。」見狀，Scott啟口下了一道暫停指令後，跑到旁邊顯現的控制面板鍵入了幾個備註。「Jim，這擱要微調一下，感覺不苔……怎摸說……」抓抓頭，他瞄著停格的Sheldon的影像，不安的把視線在好友和大副的身上挪來挪去。

Spock和Kirk對望了三秒，Kirk這才從剛才的混亂狀況中回過神。瓦肯人的私人領域；他總是無法遵行這項規範，因為他下意識的期望自己之於他的男神，是特別的那位：可以親近和信賴，獨一無二的。退了一大步，他抬起雙手呈投降狀。「對不起，Spock，我老是忘……」

「沒關係，Jim，我不介意……」啟口，Spock打住對方的道歉，下意識的靠上前二步。

一旁的Scott見二人你來我往的，教他快看不下去了，完全不知該把自己的目光擺在哪？心罵：這二隻到底是搞什麼鬼？幹嘛害我這麼尷尬？趕緊清嗓，他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啟口。「Jim，你沒感覺Sheldon栽碰你，對捕對？」

「欸……啊，所以重力系數要調整！」自己握拳擊掌，Kirk略過剛才的「狀況」，語氣調整到公務模式。「使用者的感知效果也得增強。」

Spock不著痕跡的退了一步，在輪機長的視線範圍之內，悄悄拉開自己和他的艦長之間的距離。「Dr.Sheldon的自我意識設定，界線不夠模糊。」也就是全息角色在意識到自己是為「投影」時，應該要圓滑的略過「突發狀況」。「跟據Jim讓我先行看過的影片的解析，對剛才的情境Dr.Sheldon可以更圓滑的行事，例如：他可以表示不願再次觸碰陌生人，要Jim主動退開。或表示不跟Jim一般見識，要我和他去學習特雷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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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二人討論著也一起來到控制面版前，鍵入他們對試用程式的想法及建議時，Scott想起那年Jim搶修歪斜的曲速核框架的殉職事件。

那時，好友表示要進入曲速核艙，並判斷他會阻止，就出手把他打昏。待他醒來時，Jim已經完成了搶修，但也奄奄一息的倒在透明的艙門後頭。

見狀，他衝過去關切卻無能為力。「Jim……」他不能把門打開，也無法打開門：在輻射汙染清除程式沒完成前，隔離門都會上鎖。不然若輻射外洩，後果會不堪設想。

「……叫Spock來……快……來不及了……」

「好低，我這揪去叫大副來！他亨聰明，一釘有辦法把你弄出來……」道出安慰的謊話，Scott清楚輻射傷害教好友快嚥氣了。哽咽的起身要去呼叫，他沒想到對方的話還沒說完。

「……告訴Spock……我愛他……Scotty……」

啥！心驚，他差得叫出來。一時發傻，他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只是脫口承諾。「好低！我揮！」接著強自鎮定呼叫後，又回到門邊。

「……Spock……到了嗎……Scotty……他到了嗎……」

「快到勒！再撐一揮兒！Jim……」安撫對方，Scott這才確定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我好恨……但不能從Uhura身邊……搶走他……那樣背德……Spock會看不起我……我會……羞愧而死……Scotty拜託……跟他說……我好愛他……我會……祝福他倆…永浴愛河……只要他幸福……我死而無憾……」

天啊！不要跟我說這個！我不要聽！暗自大吼，Scott驚慌的手足無措，正巧聽到有腳步聲像坦克車前進似的衝過來，他低叫的起身。「等登！Jim，大副到勒！他到勒！」

回首確認是大副，他趕緊起身迎上，佯裝鎮定的搖頭，讓對方到門邊去，三句話解釋了現在無法救援、無可奈何的狀況。

然後他看著二人做最後的話別，但Jim對大副說了一大堆，卻全都不是剛才他聽到的內容！

接著他們目睹Jim斷氣，他的女神……喔，那時還不算是。企業號之花奔至，見狀，哭倒在他懷裡。

下一秒大副流著淚抓狂衝去艦橋，再之後被傳送出星艦，追捕害死Jim的恐怖份子。結果一陣兵荒馬亂後，Jim復活了！

十數天後，他去醫院探望昏迷不醒的好友時，終於忍不住了要求和McCoy私下談話。

「我有件事想喊你談談，是關於Jim低祕密……」之前目睹大副哀痛欲絕的悲鳴，教Scott至今耿耿於懷。向來以冷靜自恃著稱的瓦肯人，誰能想像他們又哭又叫、情緒失控，外加理智全無，會是什麼教人鼻酸的模樣？就是大副那天發瘋的樣子！若不是為了救活Jim，得留那個恐怖份子一條命，不然那傢伙被逮到的當下就會被大副徒手撕碎。

見友人吞吞吐吐的樣子，McCoy有種不好的預感，試圖緩和氣氛的扮鬼臉。「什麼祕密？Jim的祕密保險箱密碼？」

翻了白眼，Scott受不了友人在這個沉重的時刻耍冷幽默，故意學好友叫對方綽號。「老咕頭，罷託！不斯！」

「好吧！」投降，McCoy改回正經表情。「你說，我聽。」

仰頭回視，Scott想要一個希望。「Jim揮醒過來嗎？」

「會。」雖然不能保證，但McCoy身為朋友，當然要給予正面的信心喊話。

低下頭，Scott不安的揉了後頸，半晌才抬頭啟口。「McCoy，Jim栽『那個時刻』時，要我替他對他暗戀低人轉達遺……」

「停！」一個手勢打住對方的話頭，McCoy正色。「不要繼續說下去，Jim還沒死，等他醒過來，讓他解決自己的問題。」

這個建議，教Scott不解愣了一下。見友人複雜的表情，他若有所悟的推測，吶吶的反問：「你知道『那位』斯誰？」

嘆氣，McCoy點頭默認，手指了自己的額側。「不要談論這個，放到抽屜去。」

「放進抽梯？說低倒容易……」皺眉，Scott不安的扭動指節。「但我答應勒要替他說，現栽不知該怎麼辦？」

「一切都等他醒了，再決定要怎麼做；這不是你的責任，先放著吧！」給友人一個鼓勵的搭肩，McCoy安撫對方。「也許等他醒來，他會失憶，誰知道？而且『那位』是名草有主，在這個時間點對那位說出『遺言』，不恰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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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在全息甲板的樂器測試過程，可謂相當順利；除了「Sheldon見鬼」事件之外。

在經過初步的程式微調後，Dr.Sheldon專注在教授Spock演奏特雷門的方式上，沒再橫生枝節。

全息程式所模擬出的Dr.Sheldon，人物性格相當精準。與三人互動時，稍嫌尖酸刻薄的言行，卻又極其可愛、古靈精怪的舉止，都相當到位。

尤其是期間Sheldon對Kirk示範的演奏技巧有意見，與之唇槍舌戰的一番辯論，教Spock印象深刻。

認真的學習不到一個鐘頭，Spock就抓到演奏特雷門的基本訣竅，可以簡單演奏出幾小節的「Twinkle Little Star」，教旁邊的二人外加一位虛擬人，都得到極大的教學成就感。

當Spock以標準的指尖姿態展現一個精準的顫音時，Kirk驚喜的倒抽一口氣，向對方豎起大姆指，同時收到一個近乎是靦腆的回視，心跳漏了一拍。

在Spock以一個完美的滑音做結尾後，Kirk忍不住「Bravo！」的高聲喝采，笑得像喝醉似的；沒辦法，色不迷人人自迷。

「Interesting!」挑眉，Spock忍不住一嘆。沒預期到特雷門「玩」起來如此有意思，又有挑戰性，他打算將來用複製機做一架特雷門琴，好好研究一番。和他的艦長對上了視線，他理解對方為何要推薦他學習這項樂器，便以眼神傳達謝意。

也跟著一起鼓掌的Scott，瞧好友那雙平時就很會放電的藍眼睛，現在簡直像要對大副發出電射光似的，教他都快為對方害臊了。難怪偶而和McCoy喝酒時，對方會碎唸著討厭去艦橋，因為三不五時會看到一些不堪入目的畫面，教人想戳瞎自己；他現在可以體會友人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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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特雷門的測試暫告一段落。

結束Sheldon的虛擬程式後，因為Scott還得趕回輪機艙監工，是以他們決定測試風笛。測試完，Scott先行離開，後續的測試排程就讓Kirk和Spock完成。

回輪機艙的途中，Scott想起那年Kirk死而復生、療養了好一段時間後，重新回到職場，之後帶領企業號展開五年任務。

某天，Kirk值完了α班，沒去休息，而是跑來輪機艙和他一起做例行性作業。

正巧四周的紅衫同僚都到其他區域工作，現場只剩他們二人，Scott終於逮到機會要向好友確認一件事。「Jim……」

「嗯？」校準著儀器設備，Kirk快速檢查面板上跳動的數據，注意到好友叫他暱稱而不是頭銜。

「你還記得你對我留下鍋遺言嗎？」鍵入幾個指令，Scott暫停好友那方面板的檢查進度。

Kirk聞言一愣，抬頭對上好友嚴肅的表情。與之相視了三秒，他認了。「是的，我記得。」

「我沒跟『那位』轉達你低話；」給了一個心照不宣的說法，Scott嘆氣。「因為那斯『遺言』，但你當斯又沒死，之後好像也沒什摸後續行動，我就不確釘該不該說……」

「謝謝你，」打斷好友的話尾，Kirk表示感謝，也覺得抱歉。「還有……對不起。」懊惱的抓了一下頭髮，他苦笑一聲。「那時我的確是託付了你，因為我以為自己死定了。後來清醒了，腦子其實很多事都搞不清楚，一直過了好一陣子才想起來：我帶給你多大的負擔……」

「沒關惜啦！你幹嘛那樣縮？太見外勒！」出手去拍拍好友的肩，Scott關切的壓低聲。「我只斯想跟你確認，你還有意斯要向『那位』採取行動嗎？畢竟事情都一年多勒，而且我聽說你現栽和Dr. Marcus搞曖昧，搞得像真低一樣，我覺得憂點混亂……」

「不會，我不會對他採取行動。」回以無奈的眼神，Kirk對好友坦白。「就像我講過的，於公於私，我都不能做背德的事：他會瞧不起我，我會死的。他的選擇決定一切：他和我們的企業號之花是一個圈圈，而我在那個圈的外頭，連點都不是。我只能和以前一樣，做個艦長，當個朋友，不能再多了。」

「Jim……」同理好友，Scott明白暗戀這種事有多揪心傷神。

在五年任務開始後不久，他就發現自己盡可能不去艦橋，因為那會看到他的女神。但也在同時，他清楚自己盡可能把握每一次前往艦橋的機會，就為了看他的女神一眼。「所以你和Dr. Marcus高曖昧，是為了走出對『那位』低感情嗎？」

「就當是吧……」揚起虛弱的微笑，Kirk感激好友為他保守祕密。「謝謝你什麼都沒說，也謝謝你關心我；以後就不用再把我講過的『那段話』放心上，我會處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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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