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前面,雖然在「茶的神界」上傳的圖文都是節錄,但比起在舊文章倉庫的文稿量是多很多。

在鮮網舊文倉庫我不上傳圖的,在GDSS版上標明節錄的文也真的(?XD)是節錄,只上傳開頭十來行字而已。

也就是說,在這裡上傳的圖文有不少我在上面這二個站都沒上傳過,所以來這裡逛逛會看到以前沒看過的漏網圖文,以及一些私人(?XD)密辛哦~^^

 

===以下為婚禮~生化人正文開始分隔線===

 

婚禮01.jpg  

 

在完全沒有人味的闇暗中,空間裡是一片死寂。

冰冷的空氣,好似連時間也停止了一般。

冷冷地,一具長型的玻璃艙被置留其中。

玻璃艙裡,透明的玻璃纖維罩下充滿著不明的液體,而一個金髮的男人,就這樣靜靜地漂浮其間。

這樣的寂靜,卻只有在男人周身流動著的,閃爍著粼粼波光的不明液體可以證明這不是一個夢境。

男人的金髮隨著流動的液體飄動。俊美的五官、削瘦卻有力的身形,彷彿是名正在沈睡的神祗。

在這裡,他彷彿已睡了千年了,就只是等待著,有誰能來喚醒他——

 

這是天意嗎?就在與以往沒有異樣的時刻,忽地天地一陣巨大的搖晃,四周開始不停地竄動爆裂的火花。

在激烈的晃動下,原本漆黑的空間霎時所有的照明一盞一盞地亮了起來。原本安靜地有如死寂的空間裡,竟嗡嗡地響起了儀器運轉的聲音。

在燈光的照明下,這裡原來是一個近似實驗室的地方。

而另三面的牆上,竟也是一具具的玻璃艙。

劇烈的晃動停了,空間中央的玻璃艙上的玻璃纖維罩禁不住晃動而「剝地」落在地上,發出刺耳且巨大的「呯碰」聲!

也許是方才的搖晃,金髮男人彷彿是在沈睡中被驚醒似的,嘩啦一聲在液體中掙扎了起來。

他翻身而起,狀似痛苦地劇烈嗆咳。

而口中的透明導管似讓他非常難受,他伸手去掏、不停地掏,使勁地將導管往外拉。

導管在喉間拖移,金髮男子幾番作嘔。粗魯的動作,教自己也不堪地抽搐。

導管不知有多長,只見男子不停重覆拖拉動作,才將導管全部抽出。

男人的口腔在方才的動作下擦破了,鮮紅的血絲順著嘴角溢出。

他一手摀著嘴,不停地咳了滿手血沬,另一手趴在艙緣。

好不容易順過了氣,他本緊閉著的雙眼這才緩緩地睜開,抬頭無助地看著四周,卻發現不知身在何處。這裡是哪裡呢?為什麼自己身在此處?

溼透了金髮淌著水滴,金髮男子發抖著輕顫著,像落水的小貓,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無助地眨巴著眼。

忽地一陣火花在玻璃艙的儀表板上爆裂,閃光在管線上光速傳導,直貫入男人的身體。

有如觸電般的痛麻教男人禁不住痛喊,掙扎著翻出身處的玻璃艙,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明的液體順著他光裸的身軀流淌了一地,他無力又難忍疼痛地憤力抽掉連在身上無數的透明管線。

 

好痛!好痛!!男人嗚咽著,費力地撐起自己。

 

攀在玻璃艙緣,他再次四望才發現牆上的玻璃艙內,是一具具不知是死亡亦或是冬眠,且缺手缺腳的人體,飄浮在不明的液體中,教他駭然不已。

跌跌撞地退開去,他扶著牆毫無目標地亂走,一心只想逃離這個他打心底駭怕的地方。

在無意識的巧合下,他似乎碰到了牆壁上的某種開關,跟著眼前一陣光線乍亮,前方的一面牆上,巨型的螢幕忽地顯現一個黑長髮的男人。

那是誰?為什麼會那麼熟悉?彷彿這人和他有什麼切身的關係……

好痛!一陣頭痛,金髮男子的腦海裡有很多不明的畫面不停的閃過。

那是誰?到底是誰?!男人再次痛得軟倒在地,半瞇著眼往上看。

螢幕裡的影像一直在撥放著,有如剪接失敗的作品一般,影像接續的亂七八糟的:有實驗室的場景、很多不明的儀器、身穿白衣的人來來往往,還有手術檯上有很多的男女被手術器具切割。

而那黑長髮男人,則是明顯主導一切的人。

畫面一直在跳動著,一個又一個的場面,沒有手術檯後,則出現了很多機具組合著機械人型。

又是一個畫面閃動,接著是黑長髮男人領著數名男子,將所有的白衣人員殘酷殺害。

而後,影片不斷地出現血腥暴力的鏡頭,而那黑長髮男人也仍是一切的主使者。

金髮男子撐起身體,不明白眼前的影像為何教他移不開眼。

這分明是他所厭惡的,但他又為什麼一直想看下去?

劇烈的頭痛雖然教他分不清現實的狀況,但冥冥中他知道就算再厭惡,他也必須看下去。

下一秒影像又出現了雜訊,等到清晰時就是下著大雨的室外了,可一會兒卻又跳到攝影者一直在往前移動的室內長廊,然後是有門被爆破。

接下來又回到一片漆黑的大雨中,有二名男子不知在和什麼搏鬥。

然後又是室內的長廊,前方緊閉的金屬門不可思議地被一隻手拉毀,二名男子在門後出現,其中一名舉槍護著身後的另一人。

接著又回到雨中,方才在搏鬥的二個男人已經倒地,而大雨中則出現另一名短髮男人在格鬥。

雨聲、雷聲、叫喊聲,還有虎虎的拳風,以及更多的吵雜聲。

金髮男子不認為自己該聽得懂這些聲音,他生理上不認為那是他熟悉的語言,但卻又明白語言的意思。

然後影像又接回室內,方才舉槍的男人已昏迷了,此時一個電子合成音響起:「老闆,還有預定之外的人。要殺掉他嗎?」

接著,就是一陣冰寒刺骨的冷笑聲回答:「不必!那個人類還有用,把他一起帶回來……」

這聲音!?金髮男子只覺背脊一陣發寒,腦海立即閃過一個名字:

 

科魯•希特雷——

 

        *     *     *

 

日本——國會議事堂——

 

清風送爽、藍天白雲,今天對外警站崗隊員來說,真是舒服的天氣。

國會議事堂跟往常一樣,不僅有會議在進行,更有數個戶外教學及觀光團體前來參觀。

來到議事堂大門前,現在在大門站崗的外警隊員,主要有池上潤和梅澤少。

從一早,陸陸續續就有國會相關人員及參觀的民眾出入,而池上等人也都按照工作程序,檢查來人的通行證件無誤後才准許放行。

過了中午,又來了一行觀光團體,檢查完通行證讓其進入後,有個高大金髮戴墨鏡的外國男人跟著隊伍後面過來。

「等一下,請出示你的證件。」池上將金髮男子攔下。

金髮男子將ID等證件取出交給池上——美國CNN駐日記者「菲利爾•C」。

「請拿下你的墨鏡。」今天有CNN的記者要來採訪嗎?池上確定沒接到相關的通知。

男子愣了愣,隨即揚起一個近似嘲弄的微笑。

「我今天是以一個觀光客的身份,前來參觀貴國的國會議事堂,不是來工作的。」男子說完,便將墨鏡取下掛在胸前。

一看清男人的臉,池上呆了二秒,而身後的梅澤則脫口低叫了一聲。

「有什麼不對嗎?」菲利爾的微笑幾近邪惡了。

「沒,請。」池上準備讓男人進入議事堂大門。

「等一下,」菲利爾似不急著參觀,反而打量著池上。「請問你的名字是……」

「敝姓『池上』。」池上答道。眼前這男人的長相,真教人覺得渾身不對勁。

「『池上』啊……池上先生看來很健康,不像受過傷的人。」

池上聞言一愣,突然從骨子裡竄出一陣冷。

「菲利爾先生的意思是……」

菲利爾笑了,一付無辜的表情。「國會議事堂不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嗎?我採訪過美國的DG,那裡常被恐怖份子攻擊,幾近每個警備隊員都曾有受傷的經歷——日本的這裡沒有發生過類似的事件嗎?」

「有的,菲利爾先生。」池上簡答,但不明說。

見池上似不願多談,菲利爾也沒打算再說什麼,至少——看到池上對「受傷」這件事的反應,他的目的就達到了。

「那我進去了。」菲利爾收回自己的證件,瀟灑地轉身而去。

一直沒說話的梅澤看人走了,便急道:「池上,那個人好像……」

「我知道。」池上打斷梅澤的話頭。「回崗位吧。」

池上嚴肅的表情,教梅澤沒再問下去,搔搔頭走回自己的位置,可又忍不住轉頭往菲利爾的背影看了幾眼。

繼續站崗的工作,池上越想越不對,於是用無線找了此時正在館內巡邏的石川悠。

「隊長,有一名美國CNN駐日記者『菲利爾•C』,以觀光的名義進入議事堂了。」

「有什麼不對?」石川問。

「我不知道,證件沒有問題,也沒有帶攜帶危禁品,但,那個人很……」池上不知該如何形容。

「好,我明白。」也就是說是個必須注意的可疑人物。石川明白部下的意思。「還有什麼問題嗎?」

「隊長……」池上遲疑道。「隊長有身具外國血統的親戚嗎?」

「嗯?」

        *     *     *

議事堂中,外警班的本木物伍小跑步穿過走廊——他要去和池上換班了。

臨出門前,因為被一些小事耽擱了一下,所以他怕來不及。

匆匆一個轉彎,他呆了一下,踉蹌了幾步。

咦?本木揉揉眼。

隊長染頭髮了?本木又揉揉眼。

耶?人呢?本木往前面的方向追了過去,卻沒看到人。隨手抓了一個路過的同事問:「阪口,隊長跑去染頭髮啦?」

整備班的阪口幸士朗停下推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本木,你還沒睡醒啊?」

「我剛才看到隊長頂著一頭金髮,從那邊走過去……」本木指了一個方向。

阪口差點滑倒。「本木,你是不是還在夢遊?我剛才在六樓遇到隊長,他沒有染頭髮呀,而且他和輔佐官往十樓以上去巡邏了,不是你指的那裡啦。」

耶?是我看錯了?本木奇怪地皺了皺眉。

        *     *     *

DG裡的騷動傳入石川的耳裡了。

有個貌似他的外國男子,在議事堂裡參觀的事,像一顆石子丟進水池裡,引起陣陣的漣漪。

在池上提出疑問時,石川便已有所考慮了。但這名叫「菲利爾•C」的男人至目前為止,並沒做出任何不利於國會的危險舉止,所以他不能採取任何不適當的行動。

切掉下屬打來的無線,石川揉揉眉心。

「怎麼了?事態很嚴重?」輔佐官岩瀨基壽問。一個長得很像石川的男人?岩瀨直覺有種嫌惡感。

石川大步向電梯的方向去。「我們去會一會那個人吧!」

電梯裡,岩瀨不解石川因何面色凝重。「你在想什麼?」

石川不答反問:「你有沒有聽過:『在世界上,會有二個人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這句話?」

岩瀨皺眉。「聽過。」這讓他想到一個很不好的回憶。

「我已算是遇到過二個了。」石川聳聳肩。一個是人造人「閃電」,一個是素未謀面,但據說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科魯•希特雷的「夥伴」。

「阿悠!?」岩瀨霎時有些激動!

「這次換你是怎麼了?」岩瀨扭曲的表情引起石川失笑。

岩瀨抓了抓頭髮,抿著唇。

見情人不語,石川也不再說什麼,只是回視。

好半晌,岩瀨雙手交叉在胸前。「我想抱抱你。」

石川笑了,安撫地伸手拍拍岩瀨的肩。

岩瀨翻了一個白眼。現在,他只想緊緊地抱住心愛的石川,以確定他在他的身邊,但是——可惡的電梯監視器。

        *     *     *

這裡的建築,是如此熟悉又陌生。

這長廊、這裝潢,他都似曾相似。

走在議事堂裡,民眾可以參觀的路線,菲利爾刻意不戴墨鏡。

這瞧瞧那看看,他表面一付什麼都新奇的觀光客模樣,但事實上他並沒將精神放在那上頭,反而是觀察著身旁那些有趣的表情。

與他擦身而過的警備隊員或是國會相關者,在看清他的長相後,無一不露出訝異又困惑的樣子,這教菲利爾的心中有難言的快感。

這張臉,這張臉啊!在這裡代表的可是一個有身份地位的領導者……他想要見他一面,他要……等等,人不就在前面了嗎?

菲利爾笑了,看到遠遠向他這方向前來的二人。

他轉面向玻璃窗,拿起胸前的墨鏡改掛到長褲口袋,然後解開胸前的二個扣子,扯了下領子,微露出白晢無暇、線條優美的鎖骨。

要製造巧遇的現象,還是……不,不必想了,他們已來到他的面前。

「二位,午安。」菲利爾轉身面對石川和岩瀨,先發制人。

岩瀨的危機意識在看清菲利爾的容貌時,立刻飆到百分之一百!身為SP以及「伴侶」的本能,教岩瀨瞬間變成一隻尖刺直豎,準備攻擊的刺蝟!

本欲將石川護在身後,但石川不著痕跡的拒絕岩瀨,威嚴地面對來意不明的菲利爾。

「午安,菲利爾先生,敝姓『石川』,是國會警備隊的隊長;這位是我的輔佐官:『岩瀨』。」石川神色自若地幫自己及岩瀨介紹,似一點都不在意眼前這個像是自己在照鏡子似的男人。

菲利爾打量石川,眉頭一挑。「石川隊長,你有沒有失散在外的兄弟?」

「依我所知,沒有。」石川微笑,穩若泰山。

「說的也是,我的金髮不是染的。」菲利爾笑著搖搖頭,然後踏一步向前伸手向岩瀨。「你好,仰慕你已久,岩瀨輔佐官。」

岩瀨眉頭打結,沒回應。

菲利爾不死心,嘴角揚起來,幾近挑逗地湊近上身,用調情的眼光瞅住岩瀨。

石川愣了一下,好像看到自己在對岩瀨調情一樣,突然渾身不自在起來。於是他用手肘碰了一下岩瀨,提醒他回應。

敞開的胸前、含情的眸光,菲利爾性感的美貌,不論是男女看了都會噴鼻血。

但這對岩瀨似沒有什麼效果——忍住胃部的翻攪,岩瀨在石川的提醒下伸手與菲利爾一握,隨即想抽回來。

岩瀨會有什麼反應,菲利爾似乎早料到了,所以他不讓他收手,反而緊握住他的手掌一拉,另一手從他的胸膛摸上去。

沒料到他的舉動,岩瀨反射性右手一扣,左手反抓菲利爾的手腕,欲將他擒下。

不料菲利爾也不是省油的燈,雙手刁鑽一抽,一個旋身就與岩瀨拉開成安全距離。

之後,菲利爾將左手用一種極緩慢的速度,緊貼上自己微敞的胸前,笑瞇了眼。「岩瀨先生的胸膛——非常的——溫暖。」

岩瀨聞言,腦子轟地一聲爆炸了!

「馬的」粗話差點脫口,岩瀨當下覺得羞辱,一拳就要揮過去!

石川也好不到哪裡去,臉色鐵青地閃身擋在岩瀨身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人當他的面,對岩瀨手來腳來。

菲利爾見狀還不打算收口,用一種陶醉的表情火上加油。「我喜歡強壯的男人,尤其是那種——『天花板掉下來,都砸不死的男人』。」

「你!?」岩瀨氣瘋了,低吼要衝上前!這傢伙滿嘴胡說八道,還有那張臉,一定是跟科魯•希特雷有關係!

「岩瀨!!」石川低喝一聲,阻止岩瀨的衝動。

「阿……」岩瀨脫口就要叫石川的名字。

「岩瀨輔佐官!!」石川拉高聲音。

石川的警告教岩瀨忍下滿腔怒火,惡狠狠地瞪向菲利爾。

岩瀨的怒視菲利爾並不害怕,反而更得意了。「看這樣子,我想我們是沒有再繼續閒聊的必要了。很高興能與二位『相談甚歡』,我想我該走了,我還沒參觀完議事堂呢,後會有期。」

「等一下!」岩瀨低喝。

「怎麼?」菲利爾回眸一笑。

「你是誰?」

「我是美國CNN駐日記者啊!」菲利爾朗笑著離開。

「該死的!!」岩瀨忍不想向衝上前去狂揍那目中無人的傢伙。

「岩瀨!」石川再次拉住他。「我們到別的地方說去。」

剛才和菲利爾的爭執已引起一些隊員的側目了,所以石川拉著岩瀨到一旁的樓梯間。

「阿悠!那個傢伙!那張臉!他是科魯•希特雷的餘黨!」岩瀨真不想提到這個名字。

「他是人造人嗎?」石川直接切進中心問他。雖然不知道當年岩瀨是如何分得出他和「閃電」的不同,但他相信現在的岩瀨仍有分辨能力。

「不……他不是人造人。」岩瀨咬了咬牙。他的感覺是不會錯的,那個菲利爾是個人,但……他說不出來是哪裡怪,那人和普通的人類又好像不太一樣。

「就如你所說,他不是人造人,而且是個記者,現在還是觀光客,我們不能拿他如何。」要自己的視線不要往岩瀨的胸前掠去,石川告訴自己要忘掉方才菲利爾不當的行為。

「阿悠,請下令要全隊的隊員注意菲利爾的行蹤。」岩瀨正色。

「沒有確切證據證明菲利爾想危害議事堂,這樣太小題大作。」石川搖頭拒絕。

「石川隊長,我以輔佐官的身份請求你。」岩瀨嚴肅地請求。

「你這……」石川皺眉,但看岩瀨難得向他如此請求,於是他吁了一口氣。「好吧,希望這只是我們多慮了。」

        *     *     *

整個議事堂的氣氛緊張了。

菲利爾昂首闊步走在議事堂的長廊上,毫不在意警備隊員看他的眼神從方才的訝異困惑變成現在的猜測防備。

沒關係,他可以猜得到這一定是方才與岩瀨過招後,石川對警備隊員下了什麼有關於他的指令。

不過他要讓他們失望了,目前的他可不會做出什麼不利於己的蠢事。

菲利爾在心中暗忖,絲毫不吝惜回給每個注視他的人媚惑式的笑容。

那麼,在找到他要找的「那個人」之前,現在要先去找誰呢?

菲利爾停在一個樓層指示牌前——就先去找那個白衣天使吧!

        *      *     *

今天是值夜班的外警班長西協巽,一直待在房裡處理私人的事務。

本想處理完後想小睡一下,但竟接到石川的緊急無線,於是他隨便套上一件秋季外套就出了宿舍往醫務室去。

那個教他到現在還會做惡夢的名字,竟然又出現了。

 

該死的科魯•希特雷——

 

西協寒著一張臉,邊走邊打無線給內科醫生橋爪紫乃。

「喂,我是橋爪。」

「我是西協。」西協問:「紫乃,你現在人在哪?醫務室嗎?」

「不是,我現在正在巡視,人在中央館三樓N區。」

「你等我一下,我現在去找你。」西協有不好的預感。

「有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

「你剛才沒接到隊長的無線?」

「接到了。隊長說有個可疑的外國男人在參觀議事堂,要隊員們注意防備。」

「沒別的?」

「還有什麼別的嗎?」

「沒……」西協本想說「沒什麼」,但橋爪竟在無線的另一頭抽氣一聲。「怎麼了?紫乃?!」

「我……」

西協顧不得橋爪下面說了什麼,拔腿往最近的樓梯衝過去。

        *     *     *

池上和本木交接後,便到食堂用餐。

用完餐後,才想往料理長室去時,無線就響了。

在食堂裡的隊員都接了無線,在聽到石川下達的命令後,每個人的表情都不一樣了。

池上面色凝重正想敲敲料理長室門,門就往旁滑開。

「嚇我一跳,岸谷。」池上輕喘。

「池上!我正想去找你,你請進來。」岸谷急道。

池上一進料理長室,岸谷便將門關起來鎖上。

「怎麼了?」池上納悶。

岸谷雙手環胸低頭看著池上。「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池上聞言雙目圓睜,接著低下頭去。

岸谷向後往門板一靠,仰起頭雙眼一閉。「等一下你不必值班了吧?但剛才隊長的命令一下,我想你在宿舍也會待不住。我不會要你什麼都不做,但我希望你至少要想想我,別太逞強……」

「鷹夜……」池上打斷他。

岸谷睜開眼低下頭,竟看到池上一臉苦笑。

池上緩緩地摸上岸谷的臉,然後環上他的頸項,軟軟的唇輕貼上他的面頰。

岸谷一時還反應不過來,但也隨即回擁池上。「怎麼了?」

「謝謝你,鷹夜,謝謝你一直都這麼愛我,」池上溼了眼眶,上身後拉專注地望著伴侶。「謝謝你一直讓我依靠,我一直想要表現我的堅強,但我的方法似乎不對……對不起,我總讓你擔心。」

「別這樣說,潤……」岸谷傾前輕吻著池上的唇。池上這樣毫不隱藏柔軟的一面,反而教他擔心。

「抱緊我好不好,鷹夜……」池上將臉埋進岸谷的胸膛。「從受傷之後你就一直很緊張,而我不知道怎麼讓你放心,所以我以為我身體好了,就沒問題了,因此我才會一再地強調我可以勝任工作,但是……」

池上的臉在岸谷的胸前左右搖晃。「我……發現我其實還沒好……」

        *     *     *

橋爪在接到石川的無線後,決定到議事堂去巡一巡。

一個長得像石川的金髮男子——橋爪面無表情地離開醫務室,想著那年的科魯•希特雷事件。

當時,在他和石川隊長被攻擊後,他們被二個人造人擄走。而擄走他們的其中一個人造人,就長得和石川隊長一個模樣——那真是個教他至今隱隱作痛的回憶。

以和往常一樣的速度,橋爪一路巡到中央館三樓N區,忽地口袋裡的無線響了,他將無線拿到耳邊接聽。

來電的是西協。

透過無線,橋爪覺得西協的聲音聽來有些異樣,似乎頗為緊張,道是要來找他。

橋爪對西協邊走邊講,然後往樓梯間的方向去,心想西協應該會從這個方向來。

「還有什麼別的嗎?」因為注意聽西協的問題,所以橋爪一時沒注意到有人從他身後接近。

直到一張手掌貼上他的背,他嚇得倒抽一口氣,猛地回身,竟看到一個金髮的石川悠正對他笑。

「怎麼了?紫乃?!」

無線裡傳來西協緊張的詢問,但橋爪一時之間腦海一片空白。「我……我看到……」

「你好,橋爪醫生。」

菲利爾微笑著伸手往橋爪持著無線的右手探過去,橋爪一個閃身躲開,下意識地就將無線塞進醫師袍的口袋,而且還不小心切掉了無線。

「我自我介紹,我是CNN駐日記者『菲利爾•C』,今天是以觀光客的名義,前來參觀議事堂。」

「你好,菲利爾先生。」橋爪回復鎮定並退了一步和對方拉開距離,但仍禁不住有些發抖。

背上涼透了骨的觸感還在,方才,他好像被鬼摸了一把般,他的背……

好一個冷冰冰的美人。菲利爾嘴角一勾,又伸出了手。

見菲利爾的手又探來,橋爪立刻向旁邊踏了一步閃開。

「叫住我有什麼事嗎,菲利爾先生?」從背部一直不斷傳來的厭惡感,教平時不容易情緒浮動的橋爪,此刻竟控制不住地心情大壞。

早知道就該向界醫生借一把手術刀放在身上。橋爪現在迫切地需要一把可以握在手心的刀子。

「沒什麼,我只是碰巧看見你,跟你打個招呼罷了。」

「是嘛,那麼……」橋爪向他點了個頭,轉身欲走向樓梯間。「我還有工作,先走一步。」

「等一下,為什麼急著走呢?」菲利爾叫住橋爪。「橋爪醫生該不是……哪裡不舒服吧?例如是……」

菲利爾邪笑著,緩緩地舉起剛才摸上橋爪的左手。「『背』呢?」

橋爪渾身一僵,彷彿有一盆冰水嘩地從他頭上整個兜下來!

一衝出樓梯間,西協便看到橋爪和一個金髮男人站在前頭,而那金髮男人……

暗自一驚,他三步併二步向前去,冷聲低喝:「醫生,請到我的身邊來。」

「西協?」西協難看地近乎猙獰的表情,教橋爪訝異地差點忘了剛才發生的事情。

哦!護花使者來了?倒還挺快的。「你好,我是菲利爾,你應該是外警班長西協吧?」菲利爾友善地打招呼,笑容開朗地教人刺目。

橋爪來到西協的身旁,西協踏前一步將他護衛在斜身後。

「呼呼!西協班長,你這陣仗……」菲利爾微笑著向前進了二步。「不會是衝著我來的吧?」

「菲利爾先生,請您告訴我們,您是善意的來者。」西協平視菲利爾,不怒而威的氣勢,教身後的橋爪感受到他此刻已進入戰備狀態。

「我並沒惡意啊!」菲利爾聳聳肩。

是嘛?西協也笑了,可是眼底一點笑意也沒有——他可沒看漏橋爪略為僵硬的表情。

「我可以知道他剛才對你說了什麼嗎?醫生。」西協嘴上問橋爪,但利眸還是瞪著菲利爾。方才,無線突然切斷,教他的心跳差點也停了。一定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橋爪有些蒼白了臉。

「怎麼會沒什麼?」菲利爾笑出聲來。「我剛才是問候了一下橋爪醫生,我說……」

菲利爾瞟了一眼,右手食指點在西協的左胸上。「『醫生,你的背,可還會疼嗎?』」

菲利爾的話才說完,西協整個人霎時像繃緊了的弓弦,教橋爪心驚地立刻抓住西協的左手臂,深怕他下一秒就會做出什麼不當的攻擊。

「你想激怒我嗎?菲利爾先生。」西協危險地瞇了瞇眼。

「沒啊,我怎麼會想激怒你呢?」菲利爾收回了手,點點自己的嘴角裝傻。「呵,我只不過是個參觀國會議事堂的觀光客罷了。」

「那麼!請!」西協冷冽地大手向旁邊一揮。「我不招待您了,菲利爾先生。」

哦?菲利爾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西協班長,很高興認識你,你也請自個兒多多『保重』。」

 

目送菲利爾離開,西協再也無法忍耐。

「可以跟我來嗎?醫生。」西協壓低了聲音,沒回頭。

「嗯。」看不到西協的表情,但橋爪還是答應了。

跟在西協身後一直到了一個電話間,西協忽地以迅雷之勢將橋爪拉進去鎖上門,攫住戀人的唇。

「唔……」雖然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但橋爪並沒想到要抵抗。

西協激動地鉗制住橋爪,拉扯出他的襯衫下襬,一手探進去,一手扯開他的領口。

直到西協比往常冷涼的嘴唇,粗暴地往橋爪大開的襟口裡吻去時,橋爪才直覺不對,仰頭掙扎地叫了一聲。

「西協!!」

        *     *     *

一聽到石川的命令,開發班長亞雷克便有些坐不住了。

然後過了一會兒,岩瀨也來電,道是懷疑那叫「菲利爾•C」的男人,可能跟科魯•希特雷有什麼關係等等。

科魯•希特雷的人造人——那真讓他曾經一度感慨。

能夠造出那樣的成品,是讓人感到成就的吧?只可惜,他們誕生的地方錯了,也跟錯了主人。

雖然他們是無生命的,但毀滅他們的命運,仍教他感到悲哀。

向班裡道了個藉口,亞雷克離開開發班,向議事堂供民眾參觀的路線去。

就算是他太多慮了吧,他想看看那個可疑的男人。

        *     *     *

「你有什麼地方覺得不舒服嗎?」岸谷一聽池上說「身體還沒好」,就立即緊張地捧起池上的臉,憂心地搜尋他的身體。

「不,我只是……」池上失笑。「唉……我只是一時覺得我還沒走出那陰影,才被人說了一句,我背脊就發冷了……」

「是誰?是誰對你說了什麼?」岸谷緊張不已。

「是菲利爾。」池上苦笑。「那個人用一張隊長的臉暗示我受傷的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心懷惡意,但也不知怎麼搞的,我一時間就反應過度了。」

「菲利爾,是那個可疑人物?」岸谷心中生出反感。

「嗯,而且他進議事堂時,還是我把關的。」

「什麼?那他對你不利了?」

「沒。」池上搖頭,又靠回愛人的懷中。

「那麼,接下來我該怎麼幫助你呢?」岸谷再度緊緊地擁抱池上。他是自己的伴侶,他有不舒服,自己該怎麼撫慰他呢?

池上枕在這溫暖的胸膛。「鷹夜,今晚你可以陪我嗎?聽我說說話吧!我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你說。」

「好的,我今晚一定會陪在你身邊。」岸谷承諾道,但怕這樣還不夠。「只聽你說話,這樣就夠了嗎?」

「嗯。」池上點頭,環抱著岸谷的腰的雙手收緊了些。「待會兒你要工作,而我也不會只待在宿舍——我發現我都沒有和你說過那次受傷的事,我想,我該和你說說,不然我走不出來。」

岸谷心疼地低頭親吻池上的額側。「請一定要跟我說,我們要在一起一輩子,我希望我們甘苦與共。潤,不管是多難受的事,請不要因為怕我擔心而不告訴我。我希望能和你分享一切,也要讓你快樂,並且幫你忘記那些讓你受了傷的記憶……」

「鷹夜……」池上哽咽了聲音,將臉埋進岸谷的懷裡。「謝謝你……我早該告訴你的……謝謝你……」

        *     *     *

「西協!!」橋爪喊了一聲,西協埋首在他胸前的臉停了,動作也停了。

「西協……」橋爪吶吶地問了聲,而西協又動了起來。他緊抱住橋爪的腰背,將整個臉埋了進來。

「西……」橋爪忽然感覺到,懷裡的男人——發抖了。

「哦……巽……」橋爪激動的反攬住西協的後腦杓。

「請別這樣、我沒關係的、真的!」橋爪眼眶發熱,胸前溼涼涼的液體直燙進他的心口。

他明白、他一切都明白。西協的痛苦,從很久以前就存在,只是他一直沒有說破。

他以為時間會讓西協淡忘,畢竟他被科魯•希特雷擄走是個意外,那並不是誰的錯。

他以為他能用愛讓西協忘記一些不必要的自責,但他太高估自己,也太低估西協的責任感了。

「……紫乃……對不起……對不起……」

西協的聲音,沙啞地教橋爪手足無措。

「巽,沒關係的,我都已忘記了……」

「……對不起……紫乃……我很抱歉……我沒好好保護你……讓你受到……那些傷害……」

「不!巽、不是你的錯!」紫乃吻著西協的髮頂,安撫地來回撫摸他的背。「請你相信我,請你相信我。那時,我的確有好一陣子感到不安,但你一直在我身邊哪!雖然你總愛做些讓我頭疼的事,但我也覺得快樂啊!你用你的方式愛我、保護我,我都感受的到。而那件事雖然讓我們二個都痛苦,但你已做了很多事讓我快樂,教我將那些事淡忘啦。請不要一直想那些,請你想想,怎麼做會讓我快樂吧。你一輩子都會在我身邊吧?請讓我只記得我們的幸福。我也希望你不要一直為了那件事痛苦,難道我對你的愛,沒有辦法為你排解你的憂愁嗎?因為你的難過,我也感受的到啊!巽,你能答應我的請求嗎?我要給你幸福,所以請不要再為我痛苦,我希望我能給你的是一生美好的回憶。」

將西協的臉抬起來,橋爪柔柔地吻乾西協臉上水漬。「請為我快樂,只因我擁有你而幸福……」

        *     *     *

亞雷克向中央管理室詢問後,得知了在監視器的監控下,菲利爾所在的位置,便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菲利爾。

遠遠地,看到菲利爾坐在飲料販賣機旁的休息區坐椅上,亞雷克就有種異樣的感覺。

有石川的美貌和身高、馬丁的金髮和纖細——菲利爾是他欣賞的美人典型。

亞雷克走上前,主動打招呼。

「您好,您是菲利爾先生嗎?我是開發班班長,亞雷克•阪本。」

亞雷克?就是那個——菲利爾猛地一震仰望來人,眼中閃過異樣的眸光。

「我、請你喝飲料。」菲利爾以和面對其他人的反應不同,急急站起來到販賣機投了一瓶咖啡。

「謝謝。」亞雷克也不客氣地接過。

「不怕我下毒?」菲利爾坐下,似一刻也不能將視線移開地瞅著亞雷克。

「我想你不會吧。」亞雷克不以為意地也坐下後,「啵」地打開易開罐。

「你不知道要防我嗎?」菲利爾往亞雷克身邊一靠。胸口劇烈的震動,讓他想起他一度以為自己不會有心跳。

「防是當然要防,但……我感覺不到你的惡意啊。」亞雷克啜了一口咖啡。原本以為眼前這男子是人造人,但並不是,從他身上散發的是人類的溫度。

「你看你的同事們都在看我們了,」菲利爾順便拋了幾個媚眼給前方路過的DG隊員。幾個抵抗力比較弱的隊員們一接到美人的秋波,都控制不住地紅了臉。

「我想在他們眼中,你是個即將掉入大野狼所設陷阱中的小紅帽,他們都想來救你囉。」菲利爾故意瞟了亞雷克一眼,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心裡真正的想法。

「小紅帽?!」亞雷克噗嗤地笑得前俯後仰!「哈哈哈!第一次有人這樣形容我!」

菲利爾微仰了下巴,故作高傲模樣,掩飾心底有若陷入黑洞的無措。

「至於你……」亞雷克順了氣,反過來覷著他。「你是大野狼嗎?」

「不是嗎?」亞雷克探索的眼神,像是要看穿什麼似地,菲利爾逞強回了一句,禁不住移開臉。

「你是嗎?」亞雷克再啜一口咖啡。「我倒覺得你像隻掉進了深坑爬不出來,想找人救,卻又高傲地不開口的倔強小貓。」

菲利爾愣了一下,心中彷彿被什麼重擊得一陣刺痛,但旋即大笑。「我是小貓?看來你還沒嚐過我的爪——你可以回去問問你的上司和同事,看我的爪子有多利!」

「嘿嘿嘿!就是這樣!」亞雷克指著他笑不可抑。「你越是這樣,看起來就越像可憐的小貓。」

聞言,菲利爾忽地變了臉色反駁。「我不可憐!一點也不!」

被他的大反應嚇得嗆了一下後,亞雷克又哈哈大笑直拍自己的大腿。

菲利爾因為亞雷克無法預測的反應,表情立刻結冰。

        *     *     *

亞雷克咕嚕咕嚕,仰頭灌了幾口咖啡後咋咋嘴。

「菲利爾先生,我也不彎抹角,就直接了當地說了吧!從你讓整個DG緊張的程度,我知道你有多厲害。但是我想知道你來這裡的目的,應該不只是為了什麼參觀的事?你是個即將來這裡工作的記者,有必要還沒開始工作就去挑釁輔佐官嗎?那對你將來的工作沒好處吧?」

沒回答亞雷克的疑問,菲利爾反而表情一變,眼神嬌媚一勾,往亞雷克身上貼去。「你很有趣,該不會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吸引我的注意?」

「欸——」亞雷克閃身躲開美人的投懷送抱。「菲利爾先生,請別這樣。我是誠懇地向你詢問,你這樣做,對我不會有所影響,只會汙辱了你自己……」

話沒說完,無線響了,亞雷克立刻離開椅子到垃圾桶邊,按下接聽鈕並一口氣灌完咖啡。

是岩瀨打來的。「亞雷克!快離開那個人!那個人是假的,他偽造了假證件,他不是CNN的記者。真正的記者剛才被發現關在飯店的衣櫃裡,隊長正要下令附近的隊員去支援你……」

亞雷克驚異地回頭看向菲利爾,但也立刻當機立斷。

「不要讓任何人過來,我會處理的!」亞雷克切掉無線並將咖啡空罐丟進垃圾桶——他得速戰速決了。

亞雷克走回來,低頭便對菲利爾開門見山地問。「我想請問你,你聽過『科魯•希特雷』嗎?」

「聽過。」菲利爾仰頭,倨傲地面無表情。

他的乾脆教亞雷克微訝,於是正色道。「當年,科魯•希特雷事件,是被機密調查的,我方並沒詳細的對外公佈。但從你和輔佐官的對話內容,我們可以大膽地推測你知道很多事——岩瀨輔佐官告訴我,你是人類,不是人造人。」

「我是人?」菲利爾低頭,尖銳且自嘲地笑了起來。你確定我是人?我連我自己是不是個人都不知道了,你們知道個什麼?!

「菲利爾先生,請告訴我你偽裝身份潛入議事堂的目的,否則我就要逮捕你了。」急奔的腳步聲近了,亞雷克用眼神嚇住幾個擔心情況,欲靠過來的隊員。

「原來你們知道了,看來那個記者是被救出來了。」面對亞雷克的直接,菲利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便將臉轉開去,喃喃地似在噫語。「我為什麼來到DG……是因為我的名字……因為我想見一個人……」

名字?見一個人?等等……菲利爾……菲利……亞雷克這時才驚訝地發現竟有人會取這樣的名字。「不會是我想的那個『failure』吧?!」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菲利爾又笑了,似哭的泣音。「我的名字和我的人一樣,都是『失敗』的……」

「而來到DG,是因為……我想見你一面。」菲利爾回過頭仰望亞雷克,深邃的眼底盡是無助。「我看過錄影片,你還記得嗎?你曾對科魯•希特雷的一個人造人說:『你只能算是一個對自己所做所為不抱任何任何疑問的玩偶,連自己只是一個遊戲中的犧牲品也不知道的不良品。』……所以……所以我想見你,我想知道在你眼中,我會是什麼?我也只是個不良品嗎?」

菲利爾的無助與悲哀是那麼的明顯,亞雷克感到心中一陣發悶,就如同當年,他為了那些人造人感傷一般。

但現在和那時不同,菲利爾還有救——他要救他!

忽然、菲利爾拿出一把瑞士刀,毫不猶往手腕一劃!

「別這樣!」亞雷克伸手去阻止他,但菲利爾站起來躲開,任鮮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看到嗎?!我會流血,但我卻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我是人嗎?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是人造人,因為我會流血……」菲利爾似哭又似笑地。「在那個我醒過來的地方,我找不我的資料,我的腦海一片空白,我只有一個編號『13』,我只在眾多的實驗體中,找到一個共同的名字『Failure Creation』。」

「失敗的創作,我是第十三個失敗的創作,我只是一個創作,我什麼都不是……」即使對過去和未來都是一片空白,菲利爾還是一再告訴自己,自己不是弱者。可一但將自己像撕開來般對眼前的亞雷克剖白,他仍控制不了顫抖。

「不!你是的,你是人!岩瀨告訴我你是人!而且我也肯定你是!」亞雷克用堅定的語氣。「也許你可能真和別人不一樣,但你就是你,你能思考、也有喜怒哀樂,你有獨立的人格,你就是你!你絕不是人為的失敗品!但若你真認為自己非凡人,那麼,你該是個……」

亞雷克大步靠近菲利爾,速雷不及掩耳地一手奪下他的刀子,一手抓高他的手臂。

「angel。」亞雷克解下自己裝飾用的腰巾,縛住他的傷口止血。「你是個天使,你的生命是上天賜與,你並不可憐,你該為你的生命感到自豪。」

亞雷克的力道及話語似乎有種魔力,教菲利爾聽痴了——他從沒想過自己生存的價值。

「我找不到過去也不要緊嗎?我這樣子是值得驕傲的嗎?」菲利爾有些茫然。

他一直在空白的過去打轉,他茫無目標,他只想找到過去,所以他追著影片中看到的人,流浪著,一個個地找尋到日本,找到JDG。

他其實並不想傷害任何人,他只是妒嫉他們顯而易見的幸福,那是他沒有的,因為他連自己是什麼都不知道。

他只想找回自己——

 

「你也可以給自己改個名字,我想想……『尊榮•天使』,如何?」亞雷克微笑反問,不容反抗地拉著菲利爾的手向醫務室去。

「你希望我們幫助你嗎?你是不是一直想要尋求幫助,卻又不知如何求助,而孤立無援呢?」亞雷克柔聲地關切。沒有必要動武就不必動武,動用武力解決問題是最無奈的下下策。「科魯•希特雷的事,我們不知道你涉入了多少,所以……」

「你能信任我嗎?和我去見隊長如何?把你的事告訴我們吧,我相信大家都會想幫你。」亞雷克直視菲利爾的雙眼。「還有,放下你偽裝——偽裝其實不能讓你堅強,只會讓你更孤獨而已。」

聽著如此溫暖的語言,菲利爾深陷在亞雷克真誠的眸光,不知覺地熱了眼眶。

        *     *      *

 

數年後——

 

這天,危機管理局日本支部部長:內藤將征,來到了JDG。

因為沒什麼正式的公事,所以他直接來食堂找人。

見隊長、輔佐官、各班班長和醫生及其他幾名隊員坐了一桌,於是內藤也坐進去,並拿出一封信交給其中的亞雷克。

「你們還記得幾年前,你們將一個和科魯•希特雷有關的麻煩人物交託給我嗎?」

「是的。」石川點頭。那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不是那麼容易忘的了。

「當年那人以被害者的身份,帶我們去了他最先甦醒過來的地方——那是危機管理局沒搜查到的,科魯•希特雷已廢棄的密秘基地之一。在那裡,我們查到科魯•希特雷本來是在做生化人的實驗——將一些失蹤人口加以實驗改造。後來大概是不成功吧,才開始轉向製作『人造人』——哦,謝謝。」內藤轉頭向送茶過來的岸谷道謝,接著繼續道。

「而那人是失敗的生化人實驗品之一。也許是命大吧,他是唯一一個生存下來的人類。經過檢查,他可能近似冬眠般地睡了很久,在一次巧合的地震中醒來——唉,過程就別說了。總歸一句,我們幫他找到了他的身份和家人,讓他回家團圓。而相關單位,則繼續在那個基地做相關調查。」內藤指了指亞雷克手上的信。「最後,他請人轉交給我這封信,要我交給你們。還有,亞雷克,指定收信人是你,你看著辦吧。」

接收眾人好奇的目光,亞雷克將信拆開。「我先看一遍再念給你們聽。」

「搞不好是情書哦。」一旁的小城壞壞地落了一句。當年的菲利爾事件,他雖沒有直接遇上,但亞雷克「收服」了菲利爾的事跡,可讓他當成藉口捉弄了亞雷克和馬丁好一陣子。

亞雷克快速地流覽一遍後,便轉述給在場的所有人聽。

聽著信件的內容,岩瀨在桌面下緊握了石川的手,西協也伸腳勾了勾橋爪的小腿,而來到池上身後的岸谷,則將右手輕輕放在池上的右肩上。

「其實,他也是挺可憐地。」想起當年那一串混亂,石川感嘆。

岩瀨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只要他不要再來就行了。」可惡!當年我可是被摸了一把!哼!哼!!

「被科魯•希特雷抓去做實驗,真教人難以想像,那是多麼可怕的事情。」池上對其感到同情。雖然當年他曾被言語傷害,但不可否認的是,因為那件事,他和岸谷更加的交心了。

橋爪也點點頭,溫柔地看了西協一眼,交換只有他倆知道的訊息。

「希望不要再有這樣的事發生。只要世界上減少一個像科魯•希特雷那樣的人,世界就更和平啦。」石川有感而發。

在場的隊員們聽到了,都點頭稱是。

聽大家都發表完了意見,亞雷克從信封拿出了一張照片給大家傳閱。

「那小子原來長得這付德性。」

「和隊長其實不像啊!」

「像,像哦,嘴巴和臉型。」

眾人看著照片,你一言我一語的。

 

今天,JDG的午後,很和平。

 

        *     *     *

 

 Dear亞雷克以及JDG的各位:

展 信 愉 快!

我是「Robust. T」。

對於這個名字,你們肯定不熟悉,因為我曾經叫「菲利爾•C」。

我並非是尊榮的天使,我只是棵「茁壯的樹」。這是個平凡的名字,但我喜歡這個名字。

我現在和我的家人,一塊兒住在故鄉,經營一座牧場。雖然我對過去的記憶仍是一片空白,但我的家人依然愛我。

從附上的照片,你們應該可以知道,那才是我真正的樣子。

危機管理局幫我找到我家人時,才知道原來他們也找我找了好多年。於是我驗了DNA,正式和家人相認,更整形回復我原本的容貌。

當年的我,可能是被綁架,才淪落到科魯•希特雷的實驗室裡。不過雖然身體被改造了,但基本上我還是人類。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被科魯•希特雷列為失敗品——可能是我沒受到他的控制,或是因為我一直沒醒來——不過那些事,我不想再追究。

我只想說,我現在的目標,是要開創屬於我自己的未來。

最後,謝謝你們的幫助,讓我找回我自己。也謝謝你們的寬容,原諒我對你們的傷害,萬分感謝。

 

最後的最後,謝謝你,亞雷克先生,謝謝你讓我找回了我的自尊————

 

【節錄於婚禮~生化人】

 

 

 

 

 

===以下為關於生化人二三事分隔線===

 

「生化人」這個故事,是多年前寫的舊文了,相信不少朋友有印象。

它是我寫GD同人文以來,收到最多回應的文。

記得當年是我正為了經營「GD健康優良兒分部(應該已消失了~汗)」網站,熱血向前衝的時段。後來雖因故放棄管理職務,尋人交棒,但這篇文對我而言,是當時在管理分部網站時,最快樂的回憶……(遠目)

記得這故事是源起於我做了個夢,夢醒了還記得,所以趕快寫下來。

不過,寫下來的結局和夢裡的結局是不同的。

夢中的結局是,請想像一下瓊瑤式的情人相見的鏡頭:慢動作、奔跑、流淚、受不住打擊貼在牆柱上的畫面。

夢裡的菲利爾並沒有像文裡那麼乖就被亞雷克收服了,最後他和所有的隊員們在DG大廳正面衝突,準備玉石俱焚時,突然從外面跑進來一個美婦人,手裡牽著一個小男孩。

小男孩叫:「爸爸!」

美婦人叫:「親愛的!你是人,這是你當年失蹤前就和我生下的孩子啊!」

菲利爾大驚,受不住打擊退了幾大步貼在牆避上,淚流滿面。

小男孩衝上前抱住他:「爸爸!」

「兒啊!!」

菲利爾抱住男孩,美婦人也跑來抱住他,三人哭成一團。

最後三人手牽手在夕陽中離開DG,然後所有的DG隊員頭上都三條線,滿天烏鴉亂飛~U___U|||

啊啊!絕不能這樣寫!不然連我自己都想毆飛我自己啦~XD

當年在張貼這篇文時,收到了數十篇熱情的回應,內容都是威脅著要把我都綁起來、灌水泥、用手術刀切、抓去顧米糕,還要鞭打,真是歡樂~~XD|||

現在回頭看這個故事,心裡真感慨:我以前真的好熱情,可以寫出這樣熱血的故事,現在真的老了……U__Ua

另,再次做出與當年相同的聲明:請不要追究我取的英文名字的正確性,那不是故事的重點……(猛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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