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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岩瀨基壽被轉調擔任豐川官房長官的SP後,已有十天了。而科魯‧希特雷的陰影,也一直籠罩在國會警備隊的周圍。

缺少了心靈支柱在身旁的石川悠教官,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分外疲憊。而少了岩瀨這員大將,岸谷鷹夜多少也發現隊員們不自覺的緊張。

隨著烏雲密布的天空,岸谷深覺周身的空氣中有著難以言喻的陰霾。

 

 

岸池101.jpg   

 

 

今天是池上潤值夜班,看著窗外嘩啦啦地下起了大雨,岸谷打算另外做一些可以暖身子的餐點給池上當消夜。

整理著食材,窗外的雨聲越來越響。這麼大的雨,西協應該會讓外警隊員停止巡邏,僅在各據點站崗吧?岸谷猜想著。

「砰」地一聲槍響,岸谷忽地一陣心悸,一不留神被刀鋒劃破手指。

「那槍聲……」站在岸谷身後的淺野藍儂皺起眉頭。

拇指上的血絲滴在料理檯上,愣愣地,岸谷的心頭又是一陣心悸。

這感覺……這感覺?!猛地拋下刀具,岸谷鐵青著臉飛也似地衝出廚房!

「喂!岸谷?」

對淺野的叫喚充耳不聞,岸谷三步併二步在長廊上奔跑著。

不要!不要!千萬不要是我想的那樣!岸谷在心中吶喊,卻止不住心頭那份不祥的預感——那種感覺——那種感覺在多少年前也曾發生過?!

嘩啦啦的雨聲、悶雷作響,廊上不時傳來的爆炸聲,岸谷的背脊陣陣發涼。出事了!一定出事了!

衝出大樓,後方的隊員也從四周追了上來。

豆大的雨滴打得岸谷面頰生痛,顧不得抹去流進眼睛的雨水,他發現前方有二個人正在雨中激烈的對打。

「西協!」隊員們叫著,而岸谷僵在大雨中。

大雨毫不留情的打在他身上,也毫不留情的打在前方不遠處的欄杆旁,倒在地上的人身上。

霎時,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向岸谷襲來。

「潤——!!」

     *     *     *

「好熱!」

國會議事堂大門旁的一名警衛,在炎熱的驕陽下,伸手在頸邊偷偷地搧了搧,吐吐小舌頭。

二十出頭的年紀,一米七左右的高度,稍嫌削瘦的身材。健康的小麥色臉蛋,左分的半短髮伏貼著,長而捲翹的睫毛下,晶亮的大眼半瞇,是個不很俊帥,但挺可愛的青年。

一陣陰涼罩住了他,松阪微訝,後仰起頭,就見一個高大的男人表情嚴肅地站在他身後,魁梧的身形替他擋住了所有的陽光。

松阪呆愣了一秒,立刻轉身行禮。「岸谷班長!」

在豔陽的照射下,松阪的臉頰微紅,汗水順著他的頰邊滑落,岸谷的視線隨著他汗水滑落的軌跡而下,看著那水滴滑進他微敞的領口……

「再忍耐一下吧,待會兒就交班了。」岸谷移開了視線,打住心頭危險的想像。

「被班長逮到了,真慚愧!」松阪嘿嘿笑了二聲,轉身繼續值勤。

站在松阪身後,岸谷從眼角瞄了瞄他的髮旋。那淺棕色的髮絲,柔柔地好似正無聲地呼喚著他伸手撫觸。

移開眼,岸谷的表情依舊是那麼嚴肅。

多久了?暗戀著這個隊員多久了?岸谷不知道。

在他嚴謹的表情後,沒有人知道他心中對這個年輕的隊員有著異於常情的遐思……

一陣腳步從身後來,岸谷和松阪一起回頭。

是要和松阪換班的隊友。

松阪頭一偏,低低地落下一句:「謝啦!岸谷班長!」

嗯?岸谷一時反應不過來,松阪對他頑皮地眨了眨眼,岸谷這才明白——他以為他替他遮陽的動作是不著痕跡,但不料還是被他發現了。

松阪和來人交接後,伸手和那隊員一個擊掌,接著轉頭笑道:「岸谷班長!我先走啦!」

岸谷點頭,目送著他離開。

燦爛的陽光灑在他離去的背影,耀目的教他移不開眼……

     *     *     *

不必值夜班的晚上,岸谷有時會借廚房做料理當宵夜,一來是不想讓自己的手藝生鏽——他可不想讓自己的料理師資格荒廢了,二來是……

「岸谷班長!你在啊!?真是太幸運了!」

聞聲,岸谷的眼中閃過一絲異彩,但被他很快地掩飾了,他回頭看向來人——他就是他的「二來」。

松阪笑嘻嘻地探頭。「岸谷班長,你今天做的是什麼?」

「水果塔。」

「哇~~」松阪提高了聲,俏皮地雙手合十。「可不可以請我吃一口?岸谷班長。」

「嗯?」岸谷故意仰起頭,雙手環胸,一副「為什麼要請你吃」的表情。

「拜託嘛!岸谷班長……」松阪睜著小鹿斑比似地大眼,一臉可憐兮兮的表情瞅著他。

好半晌,岸谷才噗嗤一笑。「真拿你沒辦法。」

「耶!」松阪跳了起來,他的笑容像是即將要吃到什麼是山珍海味一樣。「我就知道岸谷班長最好了!!」

岸谷拿著特製的低卡水果塔出了台,和松阪找了張桌子面對面坐下。

他將一份水果塔放在松阪面前,而松阪則迫不及待地拿起來咬了一口,陶醉地撫著頰,瞇起眼嘆:「好幸福哦~~~~」

岸谷看那可愛的表情,心中盈滿笑意——他喜歡看松阪高興著吃著他的料理的表情,那撫慰了他暗戀著他的不滿足。

自從好幾回在做料理時巧遇松阪,又知道了對方對他的料理真心喜愛,他便一有機會就來廚房做點心,就是期望可以再巧遇他,然後擁有一段沒有旁人打擾的獨處時光。

憑藉著那笑容,他可以幻想,也許對方對他也是有情的——只因……他沒有告白的勇氣。

他知道在隊員中,松阪是很受歡迎的,但有沒有隊員向其告白,他不知道,只知道松阪目前是自由的,而他卻沒有勇氣去奪取他的自由。

暗戀,是苦澀的,但松阪的笑容,多少能消彌他的苦澀,給他一點點甜蜜的幻想空間。

「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岸谷班長耶!」松阪舔舔嘴。

「哦?」岸谷不解地看著他。

「對啊!班長你長的又高又魁,多教人羨慕啊!」松阪拍拍自己的胸膛,皺著眉頭。「像我,又瘦又矮,真不像個男人。」

「怎麼會,能加入警備隊就表示是你的外在條件是合乎標準的。」岸谷微笑著。

「哎呀,班長你就別安慰我了,被你這樣安慰更叫我難過了,你瞧,」松阪指指桌上的水果塔。「班長你做的這多好吃啊!長得又好,手藝又高,入的了廚房,出的了廳堂,將來誰嫁你,誰就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岸谷低笑了聲。「你那是什麼形容,我又不是女人。」

「嘿嘿!」松阪笑著,伸手在岸谷的肩膀拍了一下。「如果我是女人,我一定要倒追你的啦!岸谷班長!」

「嗯?」岸谷愣了一下,被他似假還真的語氣弄亂了心神。

像是沒有看見他的失神,松阪又接著拿起盤中的第二個水果塔吃。

「嗯~~真好吃!」松阪又是一副享受的表情。

被他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撼動心神的岸谷,壓抑不住心頭的激越。如果……如果……我可以想像有如果嗎?

「怎麼了?岸谷班長?你在發呆啊?」松阪舔舔手指。

「沾到了……」岸谷無意識的伸手抹了抹松阪的嘴角。

霎時,一陣像觸電的感覺從岸谷的手指竄進他的身體,他震了一下趕緊把手抽回來。

而松阪也愣住了,呆呆地連手上的水果塔掉進盤裡也沒發現。

二人的視線在半空相交,空氣間好似要燃起莫名的火花……

「來二份A餐!」

兩個值完夜班的隊員進入餐廳的聲音,打斷了二人之間曖昧的氛圍。

岸谷壓抑住失速的心跳,收斂心神,撇開頭讓侷促的表情回復正常。

「松阪!你也在啊!岸谷班長!」來人端著晚餐走過來,一左一右地在松阪的二邊坐下,然後跟岸谷打了招呼,絲毫沒發覺岸谷和松阪間異樣的氣氛。

「哇!岸谷班長今天做了什麼啊?可不可以也分我們一口?」岸谷的手藝在警備隊是出了名的。

「少來,這是我和班長的!沒你們的份!」松阪玩笑似地扳起臉,把裝水果塔的盤子護在懷裡,正常的表情像剛才的曖昧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好小氣哦!松阪!」隊員笑鬧著,轉頭向岸谷討索。「岸谷班長,分我們一口嘛!」

岸谷這時表情已回復正常。「跟松阪要去,看他要不要給分你們。」

「松阪,拜託嘛……

「松阪,別這麼小氣嘛!」

二名隊員涎著臉一左一右夾攻松阪,他躲來躲去就是不讓他們得逞。

「不給!乖乖吃你們的A餐!」

岸谷一若平常的淺笑,看著眼前三人鬧成一團,但心頭那陣陣的酸澀,卻難以抹去。

     *     *     *

今天和松阪同是外警班,也恰巧同寢室的隊友,因為家人從鄉下上來玩,所以早就請了假,一大早就開開心心的接家人一起去觀光。

不知是不是太敏感了,岸谷一早就發現松阪似乎有什麼心事。

晚餐時,瞥見松阪也沒吃多少,岸谷更擔心地悄悄跟在他後頭。

遠遠地跟上了頂樓陽台,岸谷便見松阪背對著他側倚在矮牆邊,煙霧梟梟盈繞在周身。

那瞬間,岸谷覺得松阪的背影看來——好孤單。

「岸谷班長。」聽到腳步聲,松阪回過頭。

「這麼晚了,乘涼嗎?」岸谷走向前,也靠在矮牆邊。

松阪笑,吸了一口煙,又重重地吐出來。

煙霧瞭繞著,岸谷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清他總是帶笑眼睛,現在卻泛著輕愁……

發現了對方的凝視,松阪停住了本還想再吸一口菸的手——他以為上司不想吸二手菸。

「抱歉。」松阪趕緊取出隨身的菸灰盒把菸捻熄了。

「沒關係的。」岸谷並不介意他抽菸。

「算了。」松阪把菸灰盒收起來。

「有心事?」岸谷試探他。他笑容依舊但眼中卻沒有笑意還頗為暗淡,和平常愛笑開朗的他幾乎不像同一個人。

松阪嘆了口氣,靠在矮牆仰望滿天繁星。「有家人真好……

嗯?岸谷看著他。

「有愛著自己的親人真教人羨慕。」松阪笑嘆,閉上了眼。

他語氣中深深的渴望和淒涼,教岸谷心頭為之一震。

「有愛著自己的親人多好啊!那一定是很幸福的感覺……

終於聽出了什麼,岸谷打斷了他的話。「你,為什麼加入警備隊?」

松阪回過頭看他。「因為在警備隊裡很快樂。」

「快樂?」是嘛?可我覺得你這話像在逃避什麼?

「大伙兒就像兄弟家人一樣,在這裡工作,我很快樂。尤其是還有像岸谷班長對我這麼好的人在,我不喜歡這裡也難。」松阪低笑。

「松阪,你有心事可以對我說,不要悶在心裡……

「讓我自己一個人靜靜好不好?」松阪打斷他的關心,像是不想讓他看出他的心事似地背過身子,又燃了一根菸。

岸谷從他的背影看出他的鬱鬱不樂、寂寞和孤獨。

像要揪住了心的憐惜攫住了岸谷。松阪那單薄的背影,削瘦的肩像扛了什麼難言的重擔,讓岸谷不自覺地踏前了二步展臂將他攬進懷裡。

這時,他什麼都忘了,只想擁抱松阪,給他安慰。在你開朗的笑容背後,到底隱藏了多少痛苦,是從來不曾示人的呢?

松阪手上的菸落在腳邊,被夜風吹起了一陣火花。

「岸谷班長?!」被如此厚實的臂膀擁抱,松阪直覺一股熱氣衝上了他的喉頭,眼眶更是一陣熱辣。心頭像被注入了暖流,一聲長嘆洩出了唇畔。如此溫暖的懷抱,他不能自己地將頭後仰靠在岸谷胸膛。

岸谷緊緊的擁抱他,將臉埋在他的頸窩。

對方的熱氣襲在他的頸肩,教松阪一陣發顫,失速的心跳教他難解。睜開眼,映在眼中的是那亙古不變的滿天繁星。

岸谷班長……松阪低下頭,伸手覆在岸谷擱在他胸前的大掌。

逃避地忽視心中那難解地情感,他輕笑出聲:「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岸谷班長,您無須給我這種對待孩子似的安慰擁抱。」

他拉開他的手退出他懷抱,對他揚起一貫開朗如豔陽的笑容。

「謝謝你的安慰,岸谷班長。」

     *     *     *

豆大的雨點打在岸谷的身上,他幾乎不敢伸手去碰,雙手發顫的抱起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戀人。那無意識地癱在懷裡的戀人,是多麼沈重又多麼脆弱,彷彿不抱緊些,就會消失了。

雨水滑進眼中,岸谷看不清楚,只能緊緊地抱住池上。模糊地,池上的臉和松阪的臉重疊了……

眼前是一片血紅,分不清是他的亦或松阪的,他的眼火熱的劇痛,身體卻無力的發涼。

「松阪!松阪!」岸谷抱住那渾身是血癱在懷裡的下屬,那始終是帶笑的臉,笑容不變卻如此蒼白地幾乎破碎。

「班長……」松阪全身發冷,身體痛到幾乎沒感覺了,連手都抬不起來。「班長……

「我在!」他捉住那無力的手放在頰邊。

「我……」松阪喘息著,暗紅的血絲不停地順著他的嘴角流下。

「松阪,再撐一下!馬上送你去醫院……

…………班長……你的眼……

「沒事!」岸谷低吼著。

「呵,班長……」松阪的心中千言萬語,他知道再不說就沒機會了。

「別說話了!忍著點!」岸谷痛得快忍不住,但緊抱著他的手仍不敢鬆。我的眼睛沒關係,就算瞎了也無所謂,只要你別死!別死!天啊!

……岸谷…………不悔……我很……快樂……真的……」松阪揚起了一抹笑,是如此不捨又如此難解……

「松阪!」岸谷搖晃他,他微笑著,一動也不動地。

不!不!不!「松阪——!!」

     *     *     *

病房裡,岸谷站在池上的病床邊。

「辛苦了……不要擔心隊上的事,安心療養吧!」

「嗯。」

岸谷輕撫池上的臉,在他蒼白的臉頰烙下輕吻。

看池上閉上眼了,岸谷拿了把椅子坐在他的床邊。

看他傷痕累累地,岸谷忍不住一陣心痛……我為什麼總是讓我最愛的人發生這樣的事,卻完全束手無策呢?

池上蒼白的小臉,一聲聲淺淺呼吸,讓岸谷揪心的無以復加。潤……潤……你千萬要好起來,不然我一定會熬不下去的……

岸谷掩住臉硬是壓下喉頭的熱塊,拼命地把眼眶周圍的熱辣眨回去。

「鷹……

「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岸谷緊張地傾身問。

「全身都痛……」池上瞇著眼。

「我叫醫生來!」

「不必了……」池上知道這麼痛是正常的。他轉眼看向岸谷,看得他又熱了眼眶。「……你哭了?」

「我沒出聲吵你。」岸谷沒有否認。

傻瓜,我不必聽都知道。池上瞇了瞇眼。

岸谷明白他的意思,他傾上身。「潤……

嗯?池上以眼神問他。

「我感謝四方諸神,感謝祂們沒有帶走你……若失去了你,我就一無所有了……

…………」和情人在一起這麼久了,池上知道他所有的一切。輕嘆,他用眼神告訴對方再靠近點。

岸谷將臉貼了上前。

「你是我的。」池上看進他深邃的眼。

「我是你的。」岸谷承諾著。

「現在、未來,都是我的……我不會放開你的。」

「不要放開我……」岸谷淺淺地微笑,笑出淚來。「我愛你,潤……

 

【節錄於過去、現在、未來……~憶】

 

 

===以下為關於本刊及憶的二三事分隔線===

 

 

刊名:過去、現在、未來……

作者、封面繪圖:茶

封面設計:香菇小妹

 

這是我的第一本岸池本,為了把手邊的中短文都塞入,搞了很厚一本,以當時的想法真的沒奢望還會出第二本岸池本,更不可能想到現在出到第五本了~XD

至於「憶」一文,應該是我的第一篇完整岸池文。

當年寫完它後一直沒法決定題目,好像在網路貼出時還是沒題目,是以題目是好友「綾」幫我想的,也一直延用到現在(雖然曾有一度想把它改了,但還是懶~XD|||),謝謝她柳~^^

記得畫插圖時,我畫岸谷的制服畫的很高興,因為它是岸谷年輕時穿的,一邊想他年輕時的英姿一邊畫~XD

不過松阪就畫的心虛了,因為老師沒讓松阪亮相過,我憑空想像的松阪不知合不合大家味口呢?^^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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