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讓綠葉轉黃,空氣中流轉著涼意。
弗司德大陸北部又發生戰爭了,照例是軍事大國里恪國先發動戰事,攻打了相鄰在其右上方的「辛南貝伽大公國」。
這是由北聖稜守邊將士以最急報送到王城,關於鄰國最新的軍事訊息。不到一天,這消息傳遍了宮廷,引起北聖稜上流社會人們的紛紛議論。
每次只要里恪國發動戰爭,就表示有一個倒楣國家要滅亡了,不,說不定還不只一個。
蘇冽爾當然也收到這訊息了,但他並沒第一時間為此事進聖貞娑璘堡面見珞王,而是在自己的伯爵邸考慮接下來要進行的計劃。
在擊技室,蘇冽爾正和蒙珂妮進行劍術訓練。擊技室外,華比璃提領著琉渢停在門外。
「請稍待一下,琉渢大人,我為您通報。」他敲門進入,半晌後與妻子一同從裡頭出來。「您可以進去了,請。」
琉渢進入了擊技室後,見蘇冽爾收起短劍,坐在洞開的窗檯上擦汗。
「您好,閣下。」琉渢向對方行了禮。
「你也好。有事找我?是公校裡發生了什麼事嗎?」蘇冽爾深吸一口窗外的新鮮空氣,覺得頭已經不痛了。這一年來,他為了將地位、權利、財富、人脈、土地,等等成王的基本條件都掌握在手中,使用了太多次攝魂術,因此最近身體有點吃不消、特別容易累。
「不是公校的事……不,也算。」琉渢是蘇冽爾所設立的第一所「西流公校」裡的第一位劍術教官,專職培育少年騎士。「我今天是要來向您辭職的;我有要緊的事必須回我的國家了。」
「你完成你的騎士修業了?」蘇冽爾在窗檯上曲起右腳,肘尖支在膝頭撐著頰,一心二用的思索著。政敵方面的動向都已在他的掌控之中,接來下他還缺少的就是軍權——絕對要設法拿到軍權。
「不是,是關於里恪國發動戰爭的事,你聽說了吧?」琉渢問著,心裡打算該是表明自己身份的時候了。
「嗯哼。」注意到對方不再使用敬稱,蘇冽爾嘴角一勾,看他到底要說什麼。
「呵,我想現在這個國家裡沒有什麼事是你不知道的了。」對方的反應讓琉渢聳肩一笑。這一年多來北聖稜宮廷裡發生的大小事,他都看在眼裡,不認為這些事和蘇冽爾一點關係也沒有。「我是立渢國人。按夫焫王的速度,可能很快就會打下二、三個國家,往北打到立渢國了。」
琉渢往前去轉身靠在窗檯框邊的牆上,雙臂交環在胸前轉過頭去低首看向對方,嘴角揚起神秘笑意。「說到這,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西流伯爵閣下。」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蘇冽爾輕笑,左腳曲起抬上窗檯往後靠在窗框牆,雙手環胸仰頭看他。「琉渢騎士大人。」
「不然我們一起說?」琉渢眨了眨那會迷死一海票女人的眸子,想著要於留在這裡的最後跟對方玩個遊戲。
「有何不可。」蘇冽爾聳聳肩,難得有心情陪著玩。對方是很帥氣沒錯啦,但比起自己還差那麼一點,真是抱歉了。
「我是立渢國的王儲:琉渢˙颯流耶。」
「我是北聖稜國的王:蘇冽爾˙西流。」
二人同時答了,琉渢立即失笑:「嘿!我說的可是真的,而你是在跟我說笑嗎?」
「哈,原來你是立渢國的王儲?」我可不是在說笑。蘇冽爾撫掌笑,多少猜到一點——他聽過北方立渢國的王儲,是個有流浪癖的傢伙。「我原本還在猜你是什麼人呢!」
「如何?想不想和我回去?」琉渢揚著帥氣的笑容提議。
他曾經在還不清楚蘇冽爾是男性時想過要追求對方,但在被好友阿力金提點後,他放棄了。除了蘇冽爾看不上他,喜歡的是像阿力金那一型的人這個原因之外,主要是覺得自己對於對方的欣賞還沒到達那種可以超越性別、付出生命的程度。
蘇冽爾不是他命運的對象,他看得很開,相信自己在未來會遇上一位可以震動他靈魂的另一半。「你跟我回國,我是王儲,待我接任王位,可以給你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
聽罷,蘇冽爾搖搖頭,眼底再認真不過。「嗯哼,這可不是個好提議;我剛才說我是誰的,可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哦。」
琉渢聞言,一時沒反應過來。「怎不是開玩笑?你說你是北聖稜的王……」對方篤定的冷笑,教他慢了半拍後才背脊發涼。
蘇冽爾瞅著他微笑,玩弄髮尾掐晶絲的髮飾。「你看不出珞王已在我腳下稱臣了嗎?」
像被貓盯住的老鼠,琉渢想躲開他的視線也躲不開,覺得自己像被人用隱形的絲線五花大綁了。吸了一口氣,他僵硬的怪笑。「你、真愛開玩笑。」
「呵,是不是開玩笑我們就等著瞧。」蘇冽爾有把握對方不會把今天兩人之間的密談內容洩露出去——畢竟是個王儲,頭腦不會這麼簡單。「我可以給你個建議:等我正式成為這個國家的王,我們就結盟吧。你在北,我在南,我們讓里恪國腹背受敵,然後一人一半?」
琉渢聽著冷汗直冒。「這個嘛……」身為王儲,他多少懂得「王者的秘密」是不可以讓人知道的,而眼前的男人卻推心置腹似的跟他「分享」秘密。唔哦,他小看這個禍端了。
蘇冽爾無害的笑容還是不變,說得像是別人的事。「不然這樣,以里恪國內的『神王夫焫山脈』為界,我拿山南的三份土地你拿山北的七份土地,你覺得如何?怎樣?」
「成交!」琉渢笑了主動先伸出手去,在心裡暗自決定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北聖稜國。
「呵!我期待你成為立渢王的那日,到時可別忘了我們今日的結盟哦!」蘇冽爾朗笑,握住對方的手,還親熱的拍了拍對方的手背二下。「對了,若里恪國真打到你的國家了,盡管來信求援,我會盡一切可能幫你。」
* * *
辭去了西流公校的職務,琉渢以最快的速度離開北聖稜國了。
有鑒於里恪國在北方發動戰爭,為了以防萬一它轉頭往南打,北聖稜國開始全國戒備。
除了南北聖稜二國剛分裂的頭幾年曾發生過零星的戰事外,北聖稜可說是近十年沒打過仗了,人心惶惶。
聽聞里恪國與鄰國打得如火如荼,雖然不會立刻有什麼結果,但在蘇冽爾的提醒下,珞王還是頒令了全國儲備戰用糧食,畢竟冬天很快就會來臨。
期間,蘇冽爾開始陪著珞王到處巡視國土,在各城鎮徵兵培訓,鼓舞民心和士氣,並募集未來可能會用到的軍費,正式宣佈進入全國備戰狀態。
在募集軍費方面,蘇冽爾率先將珞王賞賜給他的財物幾乎全數捐出做為戰時基金,這個舉動讓珞王覺得自己也該做些什麼,跟著提撥出大量的王室財物。見國王都這麼做了,各地的權貴為了討國王歡心也都紛紛響應,為即將可能發生的戰爭做最完善的準備。
接著蘇冽爾以珞王的名義向南聖稜送出國書,希望二國舉行國與國對談會議,研討若真與里恪國開戰時該如何互助合作等,但南方遲遲沒回應。
蘇冽爾覺得有種不祥預感。雙方二國的確是往來著的,但也似乎有什麼事像在霧裡醞釀,一直讓他摸不著、想不透。
不久後邊境又傳來情報,道是里恪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要拿下辛南貝伽了,那大公國向四周各國發出緊急求援。
國是會議上
「『辛南貝伽』是里恪的附庸國,與我國斷交多年,我們無需派兵前往支援。」有大臣對此議題提出看法。
「沒錯,是不必派兵支援辛南貝伽,不過里恪國現在駐守於國內的軍士一定大幅減少,何不乾脆趁現在打上去?」也有大臣這樣建言。
「可是隔著『小稜勃納』和『朵努耶羅』二座山脈,長途跋涉對我們的軍力一定會多有耗損。」這是一定要注意的。
「我們現在有充足的軍糧、軍士和軍需,趁此難得機會,打下里恪國,正是重揚我北聖稜國威之時。」在座眾臣的想法各有不同。
「不妥,日前陛下向南聖稜送出國書,徵詢這次里恪國的戰事,但對方始終沒回音,恐怕……」蘇冽爾持反對意見,意有所指。
「南聖稜有背棄同盟之約的可能性?」
一直沒說話的珞王終於發聲了,眾臣也為此竊竊私語。
「不能說無此可能。」蘇冽爾不置可否。「當然了,我們不該懷疑我們的盟國。只是該不該發兵這件事非常重大,我們該更加慎重考量。」
於是在蘇冽爾的發言後,珞王宣佈按兵不動。
* * *
為了觀察北方情勢,蘇冽爾向珞王主動要求至北部慰勞守邊將領。
「那順便幫我向『坎摩瑞』問聲好吧。」珞王由國庫中提撥為數不少的財物,讓蘇冽爾帶往北方。
「坎摩瑞公爵」是北聖稜最北邊的軍事要塞「坦葉連耶」的守邊將軍。
他是北聖稜國的英雄,當年就是他不顧自己生命安全,從玦王陣營得知當時還是王子的玦王要篡位,冒死逃出敵營,護衛當時還是王子的珞王北逃。
為了犒賞他的忠誠,珞王在即位後便封他為公爵,要他擔任宮廷的國王禁衛軍軍長。但他為人非常謙虛、不慕榮祿,在北聖稜立國走入安定期之後,就自請遠離宮廷來到國家的最北地守邊。是一位非常忠心珞王、品德高尚的人,更是北聖稜國之棟樑。
這樣的人,是一種威脅。
帶著豐盛的禮物和歌舞團,蘇冽爾以最短時間驅車隊前往「坦葉連耶城」勞軍,受到以坎摩瑞公爵為首的軍民們熱情歡迎。
夜裡,蘇冽爾和坎摩瑞公爵在要塞的碉堡塔樓內,徹夜深談。
「閣下應該知道宮廷裡的大小事吧?」微笑著,蘇冽爾直視對方的雙眼為他倒酒。宮廷裡的勢力幾已被他掌控,若能將這人收為自用,等於拿到北地軍權。「陛下身邊的老臣們一一為了個人利益而忘卻對陛下的忠誠,使陛下非常傷心。陛下常對我感嘆,他身邊可以相信的老臣,應該只剩至今仍為他出生入死的閣下了,是吧?」
對上眼前這位年輕人的炯眸,聽著那比一般人還悅耳的嗓音,加上香醇美酒,坎摩瑞公爵微醺著不由自主道出自己的真心話。「只要我在這個位置上一天,就會效忠統領北聖稜的君王。」
「這真是王者之幸。」蘇冽爾的笑音若銀鈴,三言二語之間很快就確定了此人可用。
一杯又一杯的勸酒,蘇冽爾與坎摩瑞公爵把酒言歡,暢談國家情勢。
「公爵閣下是我國棟樑、北地的屏障,請一定要堅守崗位,佑我北聖稜王國之國祚。」蘇冽爾意有所指的請託。
「哪裡,只要西流伯爵閣下您用得著我這個老人就盡管說。」坎摩瑞咋舌笑,打著酒嗝。「不怕您笑,我最想要的就是可以安穩的渡過下半輩子呵。」
在北方的幾天,蘇冽爾跟著坎摩瑞四處巡視軍事佈署,也確定了對方是個可以利用,但不可信任傢伙。
北聖稜英雄坎摩瑞公爵的政治立場明確,他不是波路迪的餘黨,而是棵牆頭草——很明顯,誰把持宮廷他就聽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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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BL] 風王傳(11.2)】
===以下為關[BL] 風王傳(11.2)的二三事分隔線===
這回應該要聊坎摩瑞這傢伙,但覺得關於他的劇透了事還是跟玦王和珞王的一起聊比較好,所以改天再說~(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