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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是為了加強這份「改變生活方式」的決心,程平開始和追求者們約會,而且是男女不拘、來者不拒。

朋友們為了他的改變著實吃驚,都以為他的「服喪期」已經結束。

只要下班後得空,他一改往日獨來獨往的陰鬱,每次都和不一樣的對象約會。就算一次跟一堆男男女女一起出門,也都能同樂盡歡。

管他是逛街、喝咖啡、參觀博物館、吃飯、踩吧、跳舞、看電影、聽歌劇、欣賞音樂劇,還是夜唱,他把節目排得滿滿。

他相信自己是體貼的男伴;男女之間的約會,在摯友的調教下,他向來進退得宜。尤其是與異性出遊,他的紳士風度是有目共睹。

雖曾是「成家的男人」,但有大專四年的住宿生活經驗,讓他和同性相處之時也能放得開。

和他約過會的人,沒人對他有怨言,甚至再三要求,希望還有後續發展。可是他發現,單純的約會似乎可行,但若再進一步?他無法否認自己仍心有抗拒。

和他約會的異性,大多都是在同一個職場共事的,各個都是美女,性格也各有優點,卻無法令他心動。甚至,她們都會讓他想起亡妻,進而心生痛楚。

每當在約會時,她們只要觸及他心中的痛點,他就只能將自己的思慮抽離,客觀的應對,盡一切努力讓女方度過愉快的約會時光,僅此而已。

至於同性,也都是帥哥。要當朋友可以,若要談及男男情,抱歉,真的不行,無感又彆扭。尤其他不時在約會的過程間想起摯友;對方在他的人生記憶區塊中,無處不在。每當在那當下,他總是克制不了心生愧疚感。

這該如何是好?他以為只要開始約會,自然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事實卻非如此,只讓他感到說不出的茫然。特別是約會後湧上心頭的難言疲憊,教他更愧對亡妻,還有……他真的不該思及的摯友;若遠鴻得知他已開始「約會」,會是何反應?

每每充實的一日結束,當他獨自躺在床上,寂寥感將他吞沒時,他明白事態若再這樣下去,自己根本無法敞開心胸去與人談及更深入的交往部份。

*   *   *

時至六月,程平已經找了好些藉口,就算是放假也沒回新竹。

每當遇到特殊節日該對岳父母特別問安時,他都以電話或視訊聯繫替代,該送的賀禮也採用郵寄。他甚至向岳父母提及與人「約會」的事,請長輩們不必擔心,靜候好消息。

唯獨對摯友,他仍無法面對。

他得當面拒絕遠鴻,以示尊重。可是每當放假回臺灣時,他便自問:現在是適當的與摯友見面的時機嗎?不,「現在」不是時候。

是以他一拖再拖,時間很快過了好幾個月,他仍拿不定主意。

亡妻的二年忌快到了,他已經提早請好假,不能不回去。

他一定得回去面對摯友,不能再拖下去。

 

今天,和他約會的是一位日籍的後輩「Leif」。對方是他所有男性追求者中最積極,也是最鍥而不捨的。

夜半,Leif和他在gay bar續攤,他們一起坐在吧檯暢飲閒聊。

可能是看他有點微醺了,對方開始手腳不規矩,指尖在他的掌背上畫著無意義的圈圈。

這種程度的調情還好,雖仍無感,但他還沒「茫」到分不清楚是誰在摸他。

前輩今天還是不能回應我的追求嗎?」眨著眼,Leif以母語和對方交談,只差沒撒嬌了。

對不起,不過……」可能是回新竹以及必需面對摯友的時間都迫在眉睫,程平忽然有種「算了!乾脆豁出去!」,近似自暴自棄的念頭。「我今天可以找個地方『陪』你一下。

Leif的雙眼發亮,心想追著這位前輩那麼久,除了約會摸手之外,什麼甜頭都沒嚐過,這天總算被他等到了。「那就走吧!

結了帳,Leif拉著程平往後門的方向去,迫不及待在門外的無人暗巷中把對方推向牆,傾身吻上去。

程平偏過頭一閃,低語:「別的可以,這不行。」不論是男女,約會時他可以禮貌性的吻額、吻頰,和吻手,但他不親嘴;這是他的底限。

也算是清楚對方的脾性,是以Leif嘖!」了一聲沒什麼怨言,只是急切的把發熱的下身湊向前和對方磨蹭,以嘴親吻對方的頰、耳,和頸,雙手在對方身上游移,使盡渾身解數企圖挑起對方的情慾。

程平任由對方在他身上亂摸,仰頭看向充滿光害的夜空,滿腦子雜思。後輩的鬍子刮得很乾淨,但還是有一點點鬍渣弄得他渾身不對勁兒。尤其是對方的力道,讓他禁不住又想起了摯友的服侍,怎麼就是感覺不對。儘管他告誡自己不可深思進而相互比較,仍感到二者完全不同。

當後輩將手伸進他的褲腰時,好吧,他不僅覺得彆扭還開始不耐煩了。可是基於禮貌,他繼續忍耐。

前輩,我都喜歡你這麼久了,你還不能將我放在心上嗎?」呢喃,Leif的嘴在對方的頸間鑽探。

程平感覺對方發硬了,雙腿擠進他的腿間,雙手也沒閒著,但他還是一點感覺也沒,甚至滿腦子都是數月前那天早上摯友送他出門時,彷彿被拋棄的可憐神情。

一再告誡自己把腦子放空,別在跟後輩約會時想著別人,這樣太失禮。忍耐著對方在他身上磨磨蹭蹭,老半天後他終於放棄了的嘆氣。「對不起,今天我喝多了……」

Leif愣了一下,退開來。「前輩,你在吊我胃口嗎?」反問,他都那麼努力挑逗前輩的要害了,還沒讓對方硬起來,教他心生挫折感。

我不知道,我以為自己行的,可是好像不行。」舉起左手在臉前揮了揮,程平真心為了自己的掃興道歉。

Leif看著對方不曾拿下的婚戒,在眼前好像反光似的亮晃著,沒好氣的退了二步。「前輩,說實話,當你開始和『我們這種人』約會時,我們這群人都以為你要不是個『雙』就是個『深櫃』。時至今日,很多人都放棄你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只女的,連男的你都可以約,但其實你是在拿我們療傷吧?

這個近似指責的言論教程平愣了一下,霎時酒醒了。脫口要否認,卻被對方一個手勢打住。

因為你在約會時,像個朋友,可以一起玩,但就只有那樣而己。其實你更像是飄在半空中:你的心不在我們這裡。」翻了白眼,Leif在原地蹦跳了幾下,緩和發硬的慾望。「其實連那些淑女們都發現你的狀況了;還不死心跟你約會的,大概是想碰運氣,看能不能總有一天打動你的心。

對不起,我……」吶吶道歉,程平從沒想過自己的疏離那麼明顯,以為自己夠小心掩藏了。

唉,沒什麼好抱歉的,你還能和我們這種人做朋友,已經夠了。」伸手拍了一下前輩的肩,Leif有心理準備要調整一下和對方的距離。「只是唔嗯,我們很嫉妒你老婆,就算人不在了,還是可以抓住你的心。

程平聞言,啞口不知該如何回應。他甚至無法同意對方的推論,表示:沒錯,我就是為了亡妻還走不出去。因為現在讓他更困惑的,是摯友之於他的定位。

*   *   *

這一天的飛航結束,機艙內處理善後的空服員們,在前方廚房邊工作邊用美語聊八卦。

Leif聽說Peter那天跟你約完會之後,沒再跟別人出去了,是怎麼回事啊?」找到機會,已婚的Lucille為臺灣的好友Swan打聽關於Peter的事。自從Peter的太太亡故後,Swan拜託她特別關照Peter的交友情況,請她注意若有什麼情事發生,隨時告知他,表示這是身為摯友該關切的。

Peter學長不會是被你『吃』了吧!」八卦人人愛,另一位學妹「Valerie」也加入話題。

我也這麼希望啊!但是,『沒』!」翻個白眼,Leif嘆了口氣。「我已整理好了,沒戲唱!

哇!連你都扳不歪學弟,那我朋友不就機會大增了!」抬高嗓音,「Novia」也湊過來;她有個姊妹淘也在追Peter

Leif邊說,手邊的工作也沒停下。「祝她好運吧。」用著帶點可惜又像炫耀的語氣,他提及和前輩的幾次約會,拉拉雜雜的跟眾家姊妹瞎聊。

巡完負責區域的Miranda經過這裡,不小心聽到了幾句他們的聊天內容,想起那年在「茉莉夫人」發生的事,忍不住拉開右側布簾探頭打插。「Novia告訴妳的好姊妹,別妄想Peter。」

為什麼?」反問,Novia知道幾年前Peter的亡妻還活著時,Miranda曾非常強勢的追求過他。結果某次跟著追到臺灣去,好像是打算破壞人家未婚夫妻倆的感情。不料假期結束,人一回來,沒多久後突然閃電嫁人,成為機師娘了。現在對方這麼說,該不會是抱持著「她沒吃到也不給別人吃」的心態吧?

你們不知道在臺灣,Peter身邊有一條毒蛇嗎?」瞄了Lucille一眼,Miranda看出對方有聽沒懂的樣子,心想:這群傻子,都不知道不管Peter的老婆是死是活,他旁邊都有個瘋子在。

她一想到曾被那個不正常的傢伙「口頭警告」的往事,就頭皮發冷。世上的男人那麼多,她可不想為了一個Peter被神經病盯上,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看眾人「啊?」的不解又好奇的看向她,她「呼呼!」一聲也不想多作解釋;曾被瘋子嚇跑的往事,對她而言不是什麼值得說嘴的。「總之,我勸你們,不管男的還是女的,別和Peter扯上情愛關係,那只會招來毒蛇的毒牙,是在自找麻煩。

聽她撂下結論離開,眾人都轉頭去問Lucille

Lucille妳和Peter同梯的,你們最熟;妳知道Miranda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嗎?

 

同一時間,在相反的另一頭巡邏完負責區域的程平,由左側通道經過,本想拉開布簾加入同事們的談話,卻剛好聽到Miranda插嘴,便停下動作將她的發言從頭到尾聽完。

他聽到Lucille說著不懂Miranda的語意,還有眾人議論紛紛的討論,愣了半晌後,本能的回頭逃往通道的另一個方向。

毒蛇?那是指誰?心問,程平的思緒一片混亂。關於Miranda與他身邊的事物有交集的,除了工作之外,只有那年被她追得快招架不住,向摯友求救一事。

畢竟是同職場的同事還是女人家,他這個大男人若是動用到職場跟騷檢舉,那樣會撕破臉又會讓她很難看。平心而論,她是條件很好的女性,他不想教她以後沒法讓人探聽。

那次帶著她和同事們返家度假才到第二天,遠鴻就私底下跟他說已勸她退出,把事情解決了,要他不用再將她的追求放心上。

摯友辦事向來可靠,他便沒過問事態是如何解決的。

難不成?心驚,他猜測該不會當年摯友是用了什麼異於常理的手段,逼退Miranda的吧?

尤其是從現在的情況看來,摯友的所做作為,追根究底似乎並不是為了他們的友情,而是為了對他的……占有慾?

 

 

===以下為關於[BL] 寒冬的輓歌(16.3)的未更新二三事分隔線===

最早時的設定,Leif(攻受皆可,但他想被程平攻)的戲份沒那麼少,他同時另有二名交往者,都和程平照過面,他們都是航空業界的相關人士。其中一個(總攻)不介意和程平3P,其中一個(總受)想被Leif攻;當然這些都被我捨棄了,因為那實在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這個時期,其實程平的老同學Roland也一直都有戲份(他在桃機當地勤),程平飛回臺灣時都會在機場都和對方聊幾句,所以 當Roland 聽聞老同學男女不拘的和人約會後,一見到程平飛回來就吃驚的當面問:你是因為茉旻姊走了,太傷心的轉性了嗎?

程平說不出因為被遠鴻追,不知該如何拒絕,所以就像自暴自棄似的和人約會。

Roland 實在太驚訝又看程平講不出所以然,就line給遠鴻:你知你哥兒們和男女不拘的對象約會嗎?同時心問:我幹嘛要跟SWAN談這種事?

遠鴻差不多在同個時候就從Lucille的line通知知道這事了,雖然氣得要命但還是不動聲色的同覆Roland :其實程平本來就是雙,只是和茉旻結過婚;你是他的摯友,你不會歧視他吧?

Roland :廢話,我當然不會歧視他!既然你知道那我就放心了。(一邊打字一邊抓頭心問:到底我在放心什麼?)

大概就是這樣,所以當後來程平請Roland 來當他和遠鴻的結婚公證人時,Roland 後知後覺OS:靠!原來以前Swan下高雄不是要幫茉旻姊查勤,是為自己下來查勤的!

當然,最後定稿時,是你現在看到的內容,上面那些都捨棄或更動了。另,Roland 是異性戀者,但我沒設定他是否有配偶。

以上。

 

 

 

===以下為關於[BL] 寒冬的輓歌(16.3)的新上傳二三事分隔線===

程平在正式成為空服員,手頭也有些存款後,開始施行年少時做不到消費行為:買樂器。

他把買樂器當成是買紀念品。他在茉莉夫人的一樓大廳的一面牆訂做了可以存放並展示樂器的巨大防潮櫃,放置了他從世界各地買回來的樂器,保守估計種類如下:口琴,口風琴,吉他,貝斯,直笛,薩克斯風,橫笛,風笛,小提琴,單簧管,小號,沙鈴,烏克麗麗,特雷門。無法放入櫃子的例如:鐵琴,風琴,鋼琴,爵士鼓,等等。

這些他都會演奏,若自學不得要領,他就會去上課學習。

總之,在音樂這方面,他有強烈的表演慾,歌喉不錯,被遠鴻逼著學舞會了點皮毛,也算是有星夢,但的確自信心不足;十八歲時沒勇氣走進演藝圈,以後就不必說了。

遠鴻看得出來程平埋在心中的幻想,但不會以行動鼓勵或幫忙打點;吳董名下有經紀公司,只要跟吳董說一下,程平就能出道。對遠鴻來說,圍堵程平身邊的俊男美女靠近就累死了,要是讓程平變明星不就慘了?遠鴻可不會那麼笨,是以裝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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