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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房子有上百年了吧?能維持這麼好,真是太棒了!」雖沒雕梁畫棟,但古樸又堅實,充滿歷史風情。

 

「的確是的。而且得用很多心神維護,這點沒錯。」這棟屋宅之所以百年不朽,全靠牠的法力維持。

 

閒聊著,牠不著痕跡打量他。他穿著墨色系列的貼身T字衫、騎車用的防風薄外套、緊身牛仔褲,脖子掛了叮叮噹噹數條金屬、皮製、鬆緊不一、風格粗獷的造型鍊圈,是時下年輕潮男的風格,非常適合他高大粗獷的外形,給人爽朗健康的印象。

 

「這組石桌和石椅該不會是文石做的吧?好嚇人!」摸著扶手,他咋舌。

 

看他問東問西、好奇的表情,牠覺得好可愛。「不是,它是玄武岩打磨的,只有這部份是文石。」掀開臺灣紅桌巾,牠指著鑲嵌在几面和石椅扶手的部份七彩圖騰。這宅子裡的家具,全是牠從蛇山的山洞搬過來的。

 

「只有這一塊就很驚人了!」難怪要用桌巾遮起來,他沒見過五十公分平方這麼大塊的道地澎湖文石板。「我在藝品店看過,小小顆的文石墜鍊價值就很昂貴。我剛才一坐下,就被扶手的這塊裝飾嚇到,這桌子的更恐怖!」

 

牠當然懂這是極致稱讚的意思。「嗯呵,那麼請你幫我保密,這是故人留下的。」這些都是前世的你做的。牠心道,瞅著他心口又酸又暖,但表情維持平靜。「原始的文石在澎湖已絕跡了,這組桌椅不好被外人看見。」

 

「很溫潤又好坐。」一聽和對方分享「秘密」,好像彼此變成「自己人」了,這美妙的親膩感教他樂的忍不住咧嘴笑。

 

「嗯,它們少說有五百年了。」當牠在混沌虛空中修息了快三百年,終於由靈體化為人形、建造這幢宅院後,第一件事就是去被荒煙蔓草淹沒的蛇山山洞,找回這些情郎送牠的東西。

 

「哦!是古董!」驚呼,他注意到屋裡的牆邊有幾座格子櫃架,放了不少石玩、石印,遇有一組石棋桌。「你的嗜好是收集特別的石藝品嗎?」

 

「也不是,只是那些和這組桌椅一樣都是故人留下的,都有感情了。」它們有時會跟牠說話,為牠排解寂寞。

 

「唔喔!那這是寶庫耶!」對上男人別有深意的微笑,他趕緊搖手。「我、我不是有什麼奇怪的念頭!我是覺得要是這裡可以參觀,我可以泡上一下午!」

 

他毫不掩飾的喜歡它們,教牠聽到屋子裡大小石子們開心的咯咯笑,也跟著低笑出聲,藉以掩蓋它們的雀躍之情,不教他發現異狀。「看來你喜歡老東西?天后宮、二崁、金龍頭眷村,都古意盎然,你去過了嗎?」

 

他沒聽過有男人笑起來那麼好聽,害他的後腰都快酥了,心底像有毛毛蟲亂撓,害他也跟著想笑。這感覺一點也不討厭,他莫名的坐不住想與對方更親近些。「都去過了!天后宮我上星期才去,待了快三個鐘頭,覺得有機會還要再去。」他得意的提高嗓音,脫口才發覺自己怎麼像孩子似的毛躁,又赧了。

 

「媽祖娘娘會很開心,現的孩子不太親近古人了。」聽他純良的話語、瞧他有點傻氣的笑容,教牠好窩心。

 

「我也沒多小,快二十六了!」聽對方的語氣像把他視作小孩,他莫名感到不甘心的抗議。「大哥你也沒多大嘛!頂多三十五!」

 

會為了這種事抗議,更可愛了。牠歪頭挑眉一笑。「你猜哩,村民都說我娃娃臉。」

 

這一笑教他心跳猛地打了一突,臉頰不爭氣的熱了。唔哦,這大哥沒意識到那樣子笑簡直是放電嗎?害他眼睛不知該看哪裡。「三十三?三十五?三十七?」他完全沒發現會想歪的自己,比之更不合常理。

 

看對方一直搖頭像在跟他玩,他忍不住回嘴。「難不成是四十了?你逗我的吧!」

 

「總之大你很多,我的年紀都可以當你爸了。」

 

「怎麼可能!」這分明是個玩笑,他脫口吐槽。

 

「哪會沒可能;」眨眨眼,牠又歪頭一笑。「哪天你想認我當乾爹,就儘管說。」

 

對方的微笑霎時教他的熱血在體內亂竄。「才、才不要!」開玩笑!他才不要乾來乾去,他要溼的!

 

猛地結巴,他又想給自己一巴掌了。喂!歸曦律!你到底在想什麼乾的溼的亂七八糟的事啊!他暗自直罵,想打掉自己滿腦子要不得的古怪聯想。

 

搖頭笑出聲不理他還想抗議,牠又幫他倒一杯茶,轉開話題。「你是留學生吧?」

 

「你怎麼知道?」驚訝,他都還沒說到這,對方怎麼知道?「我的華語說的很差嗎?」他莫名的羞愧起來,不知為何很在意對方的看法。

 

「沒,你的中文說的很好。應該是說發音太好、但又不是京腔,只是不太像臺灣口音的中文。時下的年輕人講話含糊,你的發音讓我覺得你可能是華僑。」口音只是藉口,牠知道的原因當然是上次見面時他就提過了。

 

「欸,我是澳洲人,不過打算要在這定居。」被稱讚了,他有點害羞的抓頭。「我之前去中國大陸和臺灣,都沒這好。所以申請來這念書,打算長久居住。」

 

「父母不會等你學成歸國嗎?」當然這部份有一半也是明知故問。

 

他搖手。「不會,我成年後養父就不管我了。他自己也居無定所,我若想奉養他,他可能還會嫌悶。」很自然的表明了身世,他出奇的覺得對一名才剛認識不到二十分鐘的陌生人說出這麼私密的事,彷彿是理所當然。可能是對方與他投緣吧,就像失散多年的兄弟、好朋友,他完全不覺有何不妥之處。

 

「很喜歡這?」斂眼,牠再次暗自感謝他養父將他教養的如此樂觀爽朗。

 

「超喜歡!每天都可以去游泳、同學鄰居都很親切,購物方便、去哪都近。尤其是空氣,我愛死這裡空氣的味道了!」

 

瞧他雙眼發亮,牠聽著含笑、眼眶又發熱。眨去水氣,牠好歡喜。這麼善良又純真的一番話,教牠好欣慰。「我很高興聽你這麼說。」

 

他一聽自己的回答取悅了對方,莫名的暈淘淘。心口軟了,他又傻笑。

 

相談甚歡,牠知時間到了、不能再貪圖更多與他相處的時刻。「真不巧,我得收拾一下東西、要出門工作了;我送你去大義宮吧。」

 

「啊!」這才發現自己待的太久,他少說喝完三杯茶,至少待半小時了!但他一點也不想就此結束這巧遇的緣份,希望待會兒和學弟妹們集合後,可以提早脫隊再來找對方玩,他強烈的希望可以與對方結為好友、更加深入認識對方。

 

「對不起,我聊忘了!謝謝你的茶點,我的確得回去集合了!」致謝,他伸手要幫忙收拾托盤,藉以掩飾害羞的示好。「我可以再來找你聊天嗎?」

 

牠一震,愣愣的對上他羞赧的微笑,心湖冒出粉紅色的泡泡。半晌後,牠伸手去覆住他的大手。太過了,牠清楚自己這回與他相處的深度又太過了。

 

被握住手,他驚訝的熱氣冒上頰,終於發現自己不太對勁兒。

 

從頭到尾對方都沒介紹過自己的名字,他卻把祖宗十八代都全盤托出了。尤其是現在,他竟像試圖把妹的小伙子向對方示好,而且是向明顯像個出家人的男人,卻覺得自己的行為一點錯也沒。

 

對上那雙水潤含笑的眸,他這才又注意到長這麼大,他雖有過很多朋友但從沒追求過任何人,男的女的都沒。

 

對戀愛這事他向來不放在心上,一直以為只是緣份未到,不料此刻他卻為了對方心跳發熱。

 

這麼一想,他恍然大悟的暗自心道:原來我是同性戀者!

 

呆愣著自問此刻的心情,他是應該驚惶的,更應該先整理一下滿腦子的混亂衝動,卻一點也不想再三思。想像一下,若對方接受他的示好、並願意與他約會?哦耶!光想就太棒了!這感覺對極了!

 

興奮的渾身發抖,他熱切的回視對方,希望可以得到允諾的回答。但對方什麼也沒答,只瞅著他、瞅的他頭暈。

 

「不必收,來,我告訴你路怎麼走。」牽他來到門外直到他的車旁,牠每踏一步,種在牠心田的名便化為花蕊、含苞待放。確定他跨上車坐好、握緊駕駛手把了,牠道:「從這一直去,不要轉彎就到了。」

 

他雙目無神的發動機車走了,牠看那遠去的背影,將他的名片貼在心口含淚微笑,不敢向他揮手。霎時小紙片再度化為煙霧荊棘,亂竄著沒入牠的雙臂。

 

望著他消失在遠方,牠不敢跟他道「再見」。

 

*   *   *

 

 

 [待續]

 

===以下是關於[仙緣]的二三事===

 

由本回起,「仙緣」上傳進度會與PTT的不同(應該是吧?XD|||),謝謝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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