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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上午結束了農務,先鈞依約親自前往通樑去拜見福德正神。

 

「仙君,汝今日來的真不巧。待會澎科大的小童們會來村裡『田野調查』,在千歲殿前聽村民講故事。」在黑暗的空間中,神君的意識和藹笑著。「來通梁聽故事,村民十之八、九會提到汝和龜精『那一段』。待會兒咱聊完,汝向千歲打完招呼後還是繞道走吧。若觸景傷情,吾就對不住汝了。」

 

拜別神君後,牠苦笑著準備去通樑社區外的公車招呼站等車回竹灣。

 

方才神君分明是說反話,在旁看戲。

 

當年牠帶曦律駐守龜山時,第一步就是拜訪神君。神君是慈祥的尊長,曦律被祂多方關照。之後牠與曦律糾結犯戒,神君都看在眼裡。牠清楚當時的牠們都讓尊長失望了,但時至今日祂都沒責備過牠們,還時常逗牠玩。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牠沒走向公車站,而是反方向走在馬路上繞了半圈來到大榕樹前方。

 

遠遠的,牠竟看到正在聽故事的人群後方,有曦律高大的身影。

 

牠一震,害怕的退一步扭頭要走。但那是曦律啊,牠無緣的情郎。牠惶然的緊握住雙拳、立在大太陽底下望著他,牠想,一下下就好,牠只要再看他一下下就好。

 

這時,牠以法力聽到村子的老嫗正巧提到牠與情郎過去的那段情劫,牠微顫希望他不要再聽。那不是什麼唯美傳說,雖然他不會記得,但牠仍不願他聽了可能會傷感,而牠也會心痛。

 

聽著望著,牠注意到他的神色逐漸僵直、冷汗涔涔。心口一揪,牠有預感他快憶起前世過往了,趕緊快步上前企圖引開他的注意力。

 

正巧老嫗講到「龜怪被釣著了」,他霎時腳軟像要昏倒,牠急了,顧不得要是再與他見面就是第三次,掠向前一把扶住他。

 

「你中暑了,到旁邊休息一下吧。」對上他蒼白怔然的神情,牠心疼的扶他遠離榕樹下、避開眾人的耳目,來到港邊的遮陽亭公共長椅坐下。牠摘掉他的墨色鴨舌帽,變幻出溼手帕幫他擦汗,再變出一瓶礦泉水給他喝。

 

「謝謝……」吶吶的接過未開封的水瓶,曦律困難的扭開瓶蓋仰頭喝水。

 

「慢慢喝,別嗆著。」輕拍他的背,牠思及之前娘媽給予的勸戒,思緒微亂、舉棋不定。

 

他沒發現自己中暑了,是剛才在村裡逛太久曬過頭了?他狐疑,對上陌生男人的關切眼神。腦海仍是一片霧茫茫,但對方溫潤沉靜的臉龐實在是太吸引人,他禁不住脫口而出:「先生,我們曾見過面嗎?」好差的搭訕用語!他問罷,立刻尷尬的差點咬到舌頭,但又真的覺得對方很面熟。

 

牠不說謊。「這島這麼小,也許我們曾在哪見過吧;我是大眾臉。」

 

聞言,他一時無法判斷這話的邏輯性,只覺不可能!這麼俊美簡直可以去當男模的光頭男人,他見過一定會有印象。偏偏他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對方,卻又覺得一定見過。「剛才謝謝你。」他拿出名片,遞給對方。「我是……

 

「澎科大的學生嘛;」接過,牠望著大榕樹方向,無意識的摩挲硬紙卡上的名。「我剛才就聽說你們一群人來田野調查。」

 

對方黯淡中帶著輕愁的表情讓人心頭不自覺發緊,他見狀莫名的想逗對方笑,準備講出關於自己名字諧音的笑話。

 

不等他開口,牠便回頭勇敢的對上他的視線,揚起自己所能做到最自然的微笑。「曦律,這是個好名字。曦,代表『陽光』。律,代表『約束』。這二字期許你成為像陽光般磊落的人,並且自省律己、寬厚待人。」

 

這番話加上俊逸若謫仙的笑容教他看呆了,完全忘記剛才想說的笑話,也忘了更之前才說了什麼蠢透了的搭訕語,又脫口而出:「我可以請你喝茶嗎?」

 

牠聞言斂眼含笑,心想他真是個傻瓜,每次都想請牠喝茶,害牠……開心的想哭。

 

「唔!我、我的意思是……」一定是中暑了,害他一直說莫妙奇妙的蠢話!慌張的直搖手,他急的要解釋。「我剛才要不是被你扶了一把,一定會撞的滿頭包……

 

牠一個手勢打住他。「你想聽故事嗎?」與其被他聽到民間流傳關於他們故事的各式版本,不如由牠對他說出他們前生的糾葛,那段至今教牠神魂痛楚的情劫。

 

「啊?」這反問,是代表接受他的邀約?

 

「要不要跟我去探險?」頭一歪,牠要帶他去一個地方。

 

「好。」一定是被曬昏頭了,他無法思考這邀約是否可疑?他只是點頭起身跟著對方走,完全忘了結伴前來的學弟妹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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