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神界

[朱蒙] 生命的盡頭-特典小冊～真心

記得我最愛的人曾教過我一句話：伴君如伴虎。

以前的我，是不曾費心去理解這句話的。

想當年我伴著先王爭戰沙場無數，出生入死幾回，哪會去想什麼虎不虎的。官場半生，說不來豐功偉業，至少也做過大輔級的朝廷命官。

先王早逝，我輔佐當今王上十餘年。

半輩子勞苦也不是要求榮華富貴，只求不負先王所託。

結果換來了什麼？

忠言逆耳，帝王降怒。

家產充公，削官放逐。

眼看著家僕四散，宅邸查封，我也不想去試圖挽回。

那些身外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

其實心裡倒有二字：輕鬆。

吾王琉璃還是流有先王良善血液的——看在我算是開國元老的份上，沒砍了我的頭，還多少留給我一筆金錢，讓我離開高句麗，另尋他處終老。

也好。

算算這筆錢財，走到南方，應該是吃不飽也餓不死。

迎著風沙，駕著瘦馬，伴著我的只有數不盡的迢迢長路。

不，我知道還有別的，就是對心愛之人不絕的思念——夠我想到就笑了的。

千山萬水，走了月餘，我知道過了這座山頭，百濟王城就在不遠了——心愛的他，可是百濟國的開國功臣，官拜大輔呢！

摸摸下巴，唉，鬍子都長滿了。

抓抓頭，唉，髒得可以了。

可深山野嶺，哪兒有客棧？

啊，看來是上天憐我，前頭那不是條小溪流？

跳下馬，把握時間起了火堆，再到溪裡仔仔細細把自己和衣服都洗乾淨。

要去見那人了，不打理整齊怎麼行？

露宿了山林一夜，下了山，再行個數十里，路過的人越來越多。

看！那不是百濟王城的城牆門？

不知道離開高句麗時寄出的信簡，他收到了嗎？過了這麼多年了，他還願不願意見我呢？

再檢查一下自己的儀容。

雖然衣著古舊，但還算乾淨。臉上多少沾了塵土，但應該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

心想再過不久，就能見到心愛之人……咦？！城牆上那人不就是？

我知道那是他——十數年不見，他還是這麼耀眼——紫紅色的官袍，多適合他！

啊，跑下來了！

以前，我的好兄弟馬里常這麼說我：「你就是空有力氣，不長腦子。」

是啊，這點我承認。

我的確是不太聰明。

可是我的眼力很好，一個人是不是真心，我一眼就知道。

像先王朱蒙太王，我就是敬重他才為他出生入死。我的二個好兄弟馬里和悟易，說不上是多正派的好人，但我一眼就認定了他們之於我，是過命的交情。

然後是我最愛的人——思龍。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他，是他來問我的名字，對我微笑。

我知道，那一笑就讓我昏了頭。

這一眼，就讓我跌進萬丈深淵。

後來，我不敢看他，因為一看就怕。

我怕死了——試問只有虛假的微笑，不可怕嗎？

他對我笑，對我示好，我知道，幾乎都是假的。

那麼美的人，怎麼會看上我？

他直勾勾的盯著我時，也多半不是真心的。

後來我慢慢的懂了，那是美人計。

讓人明知那不是真心，卻還是心甘情願上當的美人計。

直到有一回，他在溪水裡唱著情歌幫我洗衣服的時候，我才明確的感受到他的真心。

他是真的快樂才唱歌，不是算計。

他微笑著在我耳邊呢喃，讚美我像山一樣強壯，是算計。

他擰著我的耳朵，罵我，是真心的。

他收下我贈與的劍，瞅著我害我去撞牆，是算計。

他教我習字，說我像笨熊，是真心的。

他嬌笑著要我去找妓女，是算計。

在武教場，他殺得我無招架之力，是真心的。

他說我的臉很好看，是算計。

他踢我、咬我，哭著說恨我，是真心的。

他看著我冷冷的道別，是算計。

他瞥開眼對著我，詛咒我，是真心的。

每一次，我都分辨的出，什麼是他的真心，什麼是他的算計。

從城牆門後繞出來，他向我奔了來，我趕緊下馬單膝跪下。

我看到他頭髮亂了，披風飛走了。

我忍不住想笑。

這麼愛美、這麼高傲，這麼注重自己優雅形象的思龍，怎麼可能忍受得了在外人面前顯露出一絲的不完美？

是真心的。

我仰頭看他，但他不讓我多瞧，一耳括子就打偏我的臉。

「掉到山溝裡了嗎？髒死了！」

哇，臉上熱辣辣的——是真心的。

他不等我抬頭，就徑自上了我的馬。「牽好馬韁。」

他一路指示，我越發快步。

入了城門，繞過街道，進了他的官邸。

他下馬要門房牽走瘦馬，邊大跨步向內院去邊喊人下令。

「總管！待會兒我回房後，沒我叫人，誰也不許來打擾我！」

他「碰」地推開房門跨入，我跟進。

幾乎在我反手落下閂時，他猛地把一旁桌几踹翻了！

「碰！」地好大聲，接著他開始乒乒乓乓的摔傢俱、砸杯瓶！

就像暴風雨，他摔壞房裡可以摔的所有東西。怕他最後會傷了他自己，我從背後抱住他。

下一秒，他「哇！」的嚎泣，又踹又踢、又扭又叫。

「混蛋！保！你該死！該死！！」

「好，我該死。」都年紀這麼一大把了，生起氣來還像個小孩子。

「我恨你！恨你！」

「好。」反正他說什麼，我都答「好」就沒錯了。

「離開高句麗後，我日日夜夜都詛咒你下地獄！」

「好，詛咒我吧。」誰教我欠你呢。

也不知是哭了多久，罵了多久，他大概是累了，哽咽著抽鼻子。

「你除了說『好』，就不會說別的了嗎？」

「你說的都對啊。」我攔腰抱起他，不出意料的他轉開頭去窩進我頸肩，不讓我看清他也已兩鬢飛霜。

「重死你算了。」

「你比一個石磨還輕。」你是沒吃飯嗎？

跨過滿地的破亂，我本想將他放上床褟，但他不放手，我重心不穩整個人壓上去。

「你好臭。」

「你是香的。」說我臭還一直往我身上鑽。

「我知道你在心裡偷罵我。」

「怎麼會。」別解我的褲腰帶，你會害我忍不住。

「你罵我是壞人。」

「你不是。」

「你也在心裡偷偷詛咒我下地獄，是不？」

「哪是……」我一愣，仔細一想，終於想通了。「哈哈哈，那我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人了！」

「笨蛋……」

他破涕為笑，笑靨如花，拉下我的頭就送上香吻。

這麼工心計、耍心機、愛算計，狡猾又彆扭的思龍——

是真心的。

【摘自[朱蒙] 生命的盡頭-特典小冊～真心（協思）】

  
＝＝＝以下為關於[朱蒙] 生命的盡頭-特典小冊～真心（協思）的二三事分隔線＝＝＝

這本特典算是我做旳手工小冊，我幫它做了花邊，還有Ｑ版插圖，本刊和小冊我都很喜歡。

唯一的遺憾就是當時我還不太會電腦正常版人物上色，不然我應該做彩色封面才對啊～（我的思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