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噹噹的金鐵敲擊聲忽傳來,一聲聲像擂在心板——是由鍛鐵島傳來的打鐵聲。

只聽擊鐵聲越打越急,鍾鴻羽本不以為意,直到心口一揪方知不妙!

瞥見上官面色泛白,手摀胸口,不支地扶在船緣,他急放掉舟槳拉過上官一轉,雙掌運氣貫勁拍向他背門。「上官、快凝神!」

打鐵聲像暴雨重落,鍾鴻羽與上官屏氣凝神,豁力相抗。

冷汗從額際奔下,座下小舟也莫名奇妙原處打轉。本平靜無波的湖水忽掀大浪,小舟劇烈晃轉,光抓住船緣不被甩落湖中就用勁氣力了,哪還有空抵抗魔音穿腦。

就在二人以為不成了,打鐵聲忽地軋止,二人忍不住嘔出胸口瘀血。擊鐵聲一止,半天高的大浪也瞬間平息,彷彿方才的驚濤是幻夢一般。

「上官,如何?」滿口腥甜,鍾鴻羽焦急地為上官抹淨他唇邊血絲。

上官搖頭,只覺五內翻湧,全身發軟。

「忍著點,依我口訣慢慢調氣。」鍾鴻羽將軟倒的上官抱進懷裡,發勁周身,助他調整內息。

鍛鐵島就在前方不遠處,鍾鴻羽不會因為這一陣風浪就打退堂鼓。

讓上官依在他懷裡,他再度握槳向鍛鐵島划去。

軟弱無力的上官,乖順的偎著鍾鴻羽。現下在這大湖中,進退不得,他能依靠的也只有他了。對方的衣衫,有男人淡淡的體味。上官有些想哭,想起父親。

埋首鍾鴻羽溫暖的胸膛,他有種錯覺,以為現下是在爹的懷抱。好像他小時候讓爹抱著時,爹爹疼愛他保護他,他什麼也不必擔心。

涼涼的霧氣在身邊流過,原本該在的風聲、水聲,在那風浪止後,也跟著靜止了,靜得好似暴風雨來前的預兆。半晌,霧更濃了,能見度降到零。

鍾鴻羽還是不死心地划——他若停下來,定會迷失在這大霧中。

飄飄忽忽,似有若無,一陣箏音從他的後方傳來。

鍾鴻羽一聽即閃神,一陣昏眩襲來。同時感覺到懷中的人兒整個人軟在他臂彎,他低頭一探,上官昏過去了。天爺!諸葛前輩防心真重!先是擊鐵,後是捻箏,皆是傷人於無形的音波功!甩頭再凝氣——快撐不住了!

好不容易穿過了大霧,鍛鐵島的渡口就在前了,鍾鴻羽豁力將小舟停在甲板邊綁好繩索,然後抱起輕若無物的上官腳步踉蹌地上島。

嘩啦啦的水聲從另一方向傳來,箏音漸弱。聞聲望去,前方有一磚屋,屋旁有一口井。井邊,一男子正全身赤裸地在井邊打水洗浴。

屋中有箏聲,屋外有人淋浴,哪個才是諸葛前輩呢?鍾鴻羽想起下屬的調查——諸葛居士的確為人設計兵器,但已多年不親自鍛鑄,多由另一人動手鑄造。那鑄造者「北垣崚」從姓氏看來,是名東瀛人,在十多年前曾是江湖上響噹噹的刀客。不過,他曾經消聲匿跡了十年,直到近年才在鍛鐵島上又出現。

非禮勿視,鍾鴻羽抱著上官來到屋前揚聲。「諸葛前輩,晚輩鍾鴻羽,求見前輩。」

樂聲不止,淺淺深深繚繞,軟軟催人眠。鍾鴻羽等著,井邊男人已淋浴完,拿起井緣上的毛巾擦身,然後從側門進屋了。

樂聲仍不止,方才催人眠,現下一轉音,似噥噥軟吟——鍾鴻羽忽覺有些臉熱心跳。低頭見上官還昏迷不醒,竟覺他的容顏,可愛得教人心猿意馬,一陣血氣直往下衝。

「晚輩鍾鴻羽,求見前輩。」鍾鴻羽定神再揚聲。啊啊,方才的魔音是傷人的,現在的是催淫的——我可千萬得把持住啊!

箏聲轉低似流水潺潺,可沒終止之意。

鍾鴻羽等著,閉上眼運功抵擋那火熱衝動,當然也是在為上官調息。

終於,一曲畢,門開了,一位灰髮及背,一身水色儒衫的中年男人立在門後。

上官轉醒,滿頭大汗的鍾鴻羽放他下來,一同迎向中年男人。

「晚輩鍾鴻羽、上官,拜見前輩。」

「不必多禮,二位所謂何來?」諸葛有話直說。

「晚輩想請前輩賜一兵器。」鍾鴻羽也不諱言。

「連人都沒弄清誰是誰,說求兵器便求?真當鍛鐵島來者不拒,有求必應?」

「請前輩指點,晚輩誠意求之。」從氣質看來,眼前的男子應該是諸葛居士。

「這位也是求劍?」諸葛瞄了一眼上官。

上官搖頭退了一步。

「他是晚輩友人。」鍾鴻羽踏前一步。

出奇不意,諸葛閃電出手擊向上官,上官不知要閃,鍾鴻羽刷地展開扇面隔開諸葛的攻勢。諸葛收手,打量了鍾鴻羽,露出別具深意的笑。「請二人進屋一談。」

屋裡的擺設很簡單,一牆的書籍,幾張椅子不規則座落。牆上沒有字畫,也沒有懸掛任何裝飾,廳中沒有八仙桌,只有貴妃椅。一張靠牆的長桌上,架著一座古琴。

一名半長髮散亂、肌肉賁起、眼神冷峻、粗布灰衣的中年男人,雙手環胸靠在牆角——是剛才在井邊洗浴的男人。

「求劍?」冷冷的二字,從中年男人緊抿的唇間併出。

諸葛微笑。「是的。」

「轟出去!」

「我想留他們。」

「我不喜歡屋子裡有外人的氣味。」北垣的頭髮是乾的,彷彿方才兜頭洗浴的人不是他。

「那就別讓他們進屋便是。」

「對不住。」鍾鴻羽識時務,拱手一揖後,拉著上官退至屋外。

「那麼二位請自便囉。」諸葛的微笑彷彿在說:可不是我不讓你們進來,是他不讓你們進來。

「看來我們得自個兒找事做了。」鍾鴻羽早有心理準備被刁難。

在海上的風浪是一陣,在陸上教他熱血翻湧又是一陣,現下把他們「請」出屋簷已算是最輕鬆的了。鍾鴻羽拍拍上官的背。「肚餓嗎?」

上官點頭。

「我們來釣魚吃吧。」

*     *     *

時近傍晚,燦燦的夕陽將湖面染成一望無際的火紅。島上很靜,只有水波拍岸。

鍾鴻羽和上官坐在渡口邊,光著腳泡水。湖水冰涼又清澈,不知名的小魚在上官腳邊游來遊去,上官擺動雙腳逗著魚兒玩。

「你會泅水嗎?」鍾鴻羽覺得上官好像習慣跟魚兒玩,那自然的態度和跟小兔子在一起時,有天壤之別。

上官點頭。我可是打小住在船上的。

「是嗎,那真好,我們改明兒一起下水!」本以為他不會,沒想到不是,真是可惜......唉唉,他在想什麼呢?怎麼是可惜?應該是為了可以省下一道教他泅水的手續,而感到開心才是。

啊?鍾鴻羽的提議教上官措愕,下意識迴避不敢對上他認真的眼眸。要泅水,不就要脫衣嗎?要脫衣嗎——怎麼可以呢......上官的思緒打結,胸口又是一陣發緊。

「嗯......上官,若到了晚上,二位前輩不留我們,我們可能就得露宿啦。」上官的迴避鍾鴻羽不以為意。比起他們剛認識時,他的建議他樣樣拒絕的慘況,現在已算有所進步了。

「誰說不留你們?」諸葛居士突然鬼魅般地在二人身後出聲。

「前輩。」鍾鴻羽趕緊起身。

「你們來求劍,可帶來什麼好處?」諸葛不來客氣那套,很挑明地。畢竟是他們有求於他,而不是他求人。

「酬金方面請前輩開價吧!晚輩會盡所能辦到。另外......」鍾鴻羽懂得,彎身將帶來的籐箱打開。箱蓋一開,閃閃紫燐光併射,耀人奪目。

「這不是?」諸葛的雙眸登時一亮。

「這是『紫晶石』,請前輩為他開光吧。」紫晶石,質地輕、堅韌、少雜質,耐高熱、塑性佳,是鐵石中極品。

「請到前院來。」諸葛居士與鍾鴻羽交換彼此的眼色後,要二人到屋前空地。「請演示你的所學。」

鍾鴻羽依言照做,毫不保留——因為看的人是諸葛居士。

若是誠意向他求劍,就不得留手,這是諸葛居士的規矩。

但話雖這麼說,不留手的人有幾個?所以真正能向諸葛居士求得武器的人,少之又少。不過若真能求得諸葛居士量身打造的兵器,在實戰的威力就能增加強數十倍不止。

掌、拳、腿,以扇代刀劍,鍾鴻羽全不藏私,尤在飛扇上更是凌厲。

「好了!」諸葛一拍掌。學得雜的人不是沒見過,但眼前這年輕人磊落的態度倒是少見。「小友人也想求兵器嗎?腰間的長簫不是裝飾吧?」諸葛居士心情不錯,轉向一旁的上官。能平安的到達島上,沒一點內功底子是辦不到的。

「前輩的意思是......」鍾鴻羽收氣回功後,禁不住問。要諸葛居士主動送出兵器,幾乎是前所未聞。而今,上官竟能得諸葛居士青睞,真是天賜好運。

諸葛居士點頭,一逕兒瞅住上官。

「上官,前輩想造把兵器給你,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啊!」

上官並不太理解眼前的情勢,但鍾鴻羽如此熱烈聳恿,他想,這應該不是壞事。他一手抽出長簫,一手接來鍾鴻羽爽快出借的折扇。以簫扇代替雙劍,上官大迴身一個起手式,配合他拿手的輕功,舞得英風颯颯。

上官雖小小年紀,但招招扎實。雖招式不多,但若有一合手輕盈的武器配合,即使來來去去就這幾招,也輟輟有餘了。

「二位請到別屋住下,明日再談。」未待上官演示完畢,諸葛心中已有盤算。

*     *     *

北垣對籐箱中的紫晶石,左右端詳。

「拿得出紫晶石,這鍾鴻羽該不會是雪上莊的『鍾鴻羽』吧。」諸葛在白紙上仔細作畫。他雖然長年住在島上,但神州的江湖大小事還是略知一二。「這差事本想交給你就好,可一看送來的是紫晶石,連我都手癢了。」

諸葛瞄到北垣專注的神情,話鋒一轉。「每次鐵石不夠了,就得大老遠去尋。有你在還不打緊,若只有我獨自一人,真是寂寞。」

北垣聞言抬首,被分散了專注在紫晶石上的注意力。

諸葛在心裡偷笑,不再言語。

北垣左等右等等不到下一句,只好問:「你要造什麼?」設計並不是他的強項。

「扇子。」

鐵扇?「那孩子的呢?」

「劍簫。」

*     *

 

 

【摘自[BG] 青玉案(4.1

 

  ===以下為關於[BG] 青玉案(4.1的二三事分隔線===

 

今天要聊的是諸葛和北垣~XD

這二隻在我的聖鳳王朝是著名的兵器鍛鑄師,當然有他們自己的故事了~^^

我就在此不負責任的劇透吧~XD

北垣是日中混血,爸爸移民到中原討生活、做鐵匠學徒,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但是日子不好過,夫妻早早就死了。北垣為了生存,進了某個鐵工廠(?也算是幫派的一種。)當學徒,因緣際會學了幾招,之後出門闖江湖。他對兵器狂熱,到處看江湖出名的兵器,想自己打一把最棒的刀。後來注意到新興的出名兵器都來自「諸葛居士」之手,就慕名前往拜訪。

諸葛的祖師爺也是從樓上的鐵工廠獨立出來的工匠,手藝精良,傳了三代到諸葛的師父手上。

諸葛是孤兒,身體不很強壯,只有小名,沒姓,因為祖師爺姓諸葛,傳下來當家的都叫諸葛。

他擅於設計,不擅鍛造,所以江湖上出名的武器其實是他師父鍛造的。

師父掛了後,他擔起諸葛居士的招牌,很吃力。

北垣來拜訪後,和諸葛一見如故,便吵著要留下來當學徒(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二人合作無間,造出很多好兵器,都掛諸葛居士的廠牌。

後來二人開始意見不和,是諸葛起的頭(很抱歉,這是哏~XD|||),北垣就負氣離開了。

北垣離開後幾年,諸葛受不了追出去,追到江南時看到到北垣開了一家打鐵鋪,帶著一個小女孩,以為他已成親生女,就默默離開了。

諸葛在回程的半路上因緣際會認識了一名病的快要死掉的有錢三少爺「風琬樓」,就收少年為徒,帶回島上隱居。

然後過了十年,少年要回家探親,便順便幫師父帶信去拜訪北垣。

北垣看到信很開心,終於打開十年前負氣的心結,就將打鐵鋪交還鋪主的孫女,急忙的趕回去鍛鐵島和諸葛團聚。

然後當然有後續~XD

打鐵鋪原來是某個鐵匠的,兒子媳婦都掛了,他也快老死了,請了北垣當員工,臨死時將孫女托給他。

這女孩叫「刁離劍」,她在成長過程中暗戀北垣死去活來,所以恨死送信來的風琬樓。

北垣離開後,她一路追快到白波大湖時出了意外,被陪皇帝渡假的貼身護衛(隔壁棚「你鐵定相思」的男主角鐵生的好友:石立)救到,帶回去。

後來風琬樓高中狀元,不小心遇到刁離劍,她恨的差點要暗殺他,被石立緊急攔下來。

為了保她不死,石立請皇帝指婚將她許配給他,所以石和刁就成婚了。婚姻的剛開始刁離劍並不情願,但後來想通了,便定下心跟著石立,是以最後他們並沒變成怨偶。

 

以上,就聖鳳王朝系列中的某小串粽子的劇透~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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