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神界

十^、

被黑雷擊中，曦律霎時劇痛、摔跌在地。還來不及起身，這時地面又衝出一道散發黑光的光柱將牠罩在其中。

倒在一旁被擊昏的白基，也被另一道黑光柱罩住。

渾身劇痛難當，曦律死命捶著光柱牆。「放我出去！」

牠看到一紅袍男人從暗處浮現身影，摩挲手上的水晶球念念有詞。牠緊張又驚恐：情郎還沒出關，這紅毛人絕對來意不善。

這時黑光柱裡一道又一道的黑雷由四面八方襲來重重擊打在牠身上，教牠痛的忍不住號吼。掙扎著想躲開黑雷時，牠又看到另一個紅毛男人從暗處出現奔進海蝕洞去，牠怒急暴吼：「站住！仙君在閉關！你不准進去！」

牠劇痛號叫，喉頭一甜咳血了！甚至發現自己的身體顯現出原本的墨綠膚色，手指間的蹼膜也浮現出來。

「你們這些該死的雜碎！」著急，牠仰頭嘶吼、衣服暴裂，猛地握拳向光牆百拳連發。

「轟」地黑光柱破了，威遮爾德被黑魔法反噬，吐血撲跌在地爬不起身。

光柱暴裂的氣勁將曦律震飛，兇惡的衝擊教牠的法力幾乎盡失、五臟六腑像要碎掉了！吐血不止，牠踉蹌奔進洞內，看到倒地的屏風後，紅毛人高舉巨斧要往佘祅砍下。

「祅郎！」號吼，曦律猛力撲上去欲救情郎。

在最危急的時刻，牠雖抱著佘祅翻滾在地，但還是太慢了：利斧砍在牠的背上。

「邪惡的妖精！去死吧！」沒一斧砍死大金蛇，克瑞柏利斧再揮。

鮮血直流，曦律忍痛抱著佘祅翻滾，拼命的想往外逃。

在蛇身與人形之間游離的佘祅，知道有人攻擊卻無力反抗。虛弱的睜著金眸，牠看到為了保護牠渾身浴血的情郎，急得哀求。

「曦律！放下我！我會拖累你！」不知攻擊牠們的紅毛人是誰，但牠因閉關被擾，現在法力全無、道行如瀑奔失。

躲過幾次致命攻擊，曦律終於跌出海蝕洞，大吼：「快逃！」豁地摧谷全身僅剩的法力，牠猛地將情郎往南邊的天空推出去。

「律郎！律郎！」哀號著情郎的名，佘祅順著風勢離對方越飛越遠。牠看到情郎揚起傻氣的笑，黑烏烏的雙眸流出了血淚。

「祅郎！記得我！下輩子，我若轉世，定去找你！」

「律郎！」哭號著，佘祅看到紅毛人揮舞巨斧從洞中追出來，聽到情郎望著牠嘶吼。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罪者歸曦律知錯了！菩薩！娘媽！龍王！饒了祅郎！救牠！救牠……」

話尾未歇，曦律頭斷，鮮血衝天，將整座龜山染紅了。

「不要！」撕聲裂肺，佘祅痛哭哀號、肝腸寸斷。

牠的腦海閃過一個畫面：千年前，紅紋螃蟹舉起大螯欲了斷小龜，是牠出手阻止。而今，紅毛人的巨斧了結曦律的性命，牠卻無能為力、無法挽救。

牠咳血，墜落在媽宮島西南端的「風櫃尾村」旁的海岸邊載浮載沉。

海面升起了朝陽，灑落金光。

抬首望天，牠憶起數百年前在雷峰塔下偷偷會見白娘子。

「妹妹，離列位仙班只差一步了，妳何苦介入許仙和法海之間的愛恨情仇？落到今日這步田地……」

「哥哥，這是我的『劫』啊……」

牠當時逃避這句話，此時才懂，那是天命。

佘祅笑了，望著北山嶼的龜山方向，金眸流出血淚。

牠感覺道行盡失、氣衰力竭，但一點也不在乎。牠的郎君不在了，仙籍、性命，留戀何用？

牠的金芒熄滅了、身軀回復蛇形，全身慢慢轉黑硬化、越變越巨大，生命逐漸消失、還諸天地。

「律郎，你等我，我會去找你，等我……」

＊　　　＊　　　＊

時間失去了意義，曦律和先鈞一次又一次交纏著。彷彿是前世失落了一半的圓，今世的結合讓他們的生命圓滿了。

性靈合一的滿足感教曦律激動的快要哭，神魂歡悅如入天堂。

窗外的雨聲教他半夢半醒，依依不捨的從愛人的嬌軀退出，他聽到對方「嗯哼」嬌吟一聲，心疼又抱歉的回以親吻，溫存繾綣的施以愛撫。

他成為男人了，就在他一生不悔的伴侶懷裡，多麼完美的瞬間。

擁抱著傾心戀慕的男友，他真怕自己的笨拙和粗魯傷了對方。「先鈞，親愛的，我覺得我的靈魂完整了……這就是愛，對吧！我們變成一個圓了，多棒！我們永遠不分開，好嗎？我愛你……」吻了又吻，他將愛人視若珍寶、珍之重之。

眼眶一直溼潤著，牠依偎著他，沉浸在這如同命運的愛悅中。「是的，我的神魂也完整了……我也愛你呵……」望著他熱切愛戀的眸光，牠的心又甜又酸。能夠被他擁抱、再次親身品嚐這份與他性靈交融的歡喜愛悅，三百年的自省若熬不過，牠也沒遺憾了。

他的青春熱情雖教牠流失道行、身子痠疼疲憊，但牠被疼愛的捨不得休息。哼著古曲小調，牠先哄他睡了。本想看著他、陪他到夜深，不料自己不由自主的也矇矓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

＊　　　＊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