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美每天下班後都去醫院陪康。康出院那日尾美陪對方回家。直到康回工作崗位之前,尾美都盡可能照顧好友。
按預定過幾天康要上班了,尾美特別帶了一些飲料、小點心去找康。
「我進來了。」尾美端了托盤進好友房間。以前他們經常到對方家玩,對彼此的家庭環境並不陌生。
一直以來他們都是無話不談的好友,偏偏對某件事,康從沒對尾美說過。而尾美自從在康的宿舍房看到「那些東西」後,就心亂不已。
尾美覺得該問清楚,不然他坐立難安。他不想懷疑摯友,偏偏心頭堆滿薔薇色的問號。
再過幾天康就要上班了,現在不問不行,他不想在工作時為了好友胡思亂想。
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事好怕?他一定要問清楚。不管是不是他想太多,還是好友真的對他心懷異樣情愫,他絕不要再繼續逃避。
「我們來聊聊吧……」尾美將小桌几拖到床邊,擺上飲食。
康不疑有他和尾美聊了半天,很快發現對方的不安及心不在焉。「有什麼難以啟齒的嗎?」
尾美一僵。今天若是面對恐怖份子,管他是要逼供還是喝止,他才不會有所顧忌。但面對康就不一樣,因為太親近反而有些話說不出口。
他侷促的握著啤酒罐仰頭乾了,老半天才吸一口氣對上好友的眼。「康,我……在你宿舍房裡看到『某些』東西,請你告訴我你留著那些東西的意思。」
「我留了什麼?」康一愣。對方之前跟他拿房間鑰匙,幫他帶筆電和私人物品來給他,教他緊張了幾天。沒等到佑有啥特別反應,他才鬆了一口氣,猜對方應該沒注意到什麼。
「『From Omi』的押花,」尾美沙啞的,不敢看漏好友任何細微的神情。「還有磨損的戒指。」
霎時,康慣用的笑臉再也掛不住。他可以說謊打混過去,例如表示他愛慕首藤,但說一個謊就要用更多謊來圓。那天到現在那麼久了,佑現在才問就不是他能隨便說說可以掩蓋過去的。
他盯著數個空的啤酒罐,苦笑。「你又喝醉了嗎?佑?」
又?尾美愣了一下。「醉了又如何?你不願意回答我嗎?」
康知道佑的習慣很好,每次和人去喝酒幾乎都會找他一起。不會喝多,酒品算好。不會亂說話,也不會亂來。不會喝到神智不清,也不會認錯人。
佑大概只失誤過二次,偏偏那二次是他的椎心之痛。
他現在分不清佑是不是醉了?也許是他下意識希望對方醉了,偏偏他真的分不清。像「第二次」那回他以為佑是清醒的,但對方醉到事後忘的一乾二淨。
那現在佑應該也是醉的吧?才會問他這種問題。
「來,」康招尾美坐到床沿,不敢又奢望的伸手輕輕觸摸對方的臉。「醉了我才能告訴你。」
尾美心驚,被康眼底透露出的感情震懾。那不是平常脫力系的好友,那目光飽含著難以言喻的苦澀和熱切。
「我愛你。」康真摯的告白。
尾美一震。怎麼會這樣理所當然的回答?明明可以說謊的,幹嘛要承認?「你確定?」好友不知這回答踰越了不可進犯的警戒線嗎?
「我愛你太久了,久到我分不清這是愛或是執著。」康淡淡的繼續表白。
尾美瞪著對方,腦海一片空白。他無法將「執著」二字,和脫力系的摯友連在一起。他眼中的好友樂觀、貼心,怎麼可能聯想到對方的執著是他?
他的思緒飛亂,但釐不清。猛地又抓來一罐啤酒,他仰頭灌光。
對上佑的反應,康微笑帶苦。「多喝些,你明天就會忘記的。」
尾美不解他的意思。在攪和成一沱的思緒裡,他彷彿不是第一次聽到對方的告白。
那麼熱切、那麼真情,他彷彿還能感受到對方的吻││怎麼可能?他怎麼會有那麼不可原諒的想象?那褻瀆了他倆的友情!
他看好友又拿了一罐啤酒開了遞給他,他沒接過。「你要灌醉我?」為何他覺得對方話中有話?彷彿怨懟他。
「你已經醉了。」
所以再多喝一罐也沒關係,是嗎?「胡說!我沒醉!」
康瞅著對方,口吻無奈。「你若沒醉怎麼會問我這種事?」
尾美聞言覺得生氣,但他剛才想到的「親吻」畫面,卻不生氣。
他不想看對方此刻的難看表情,那不像他半輩子的好友。康總是在他身邊支持他,給他寬容、給他方向、給他力量、給他安定,他不要看對方那麼無助。
他沒法多想││也許他已經想了,總之當他回神時他已傾身吻住好友的唇。
還說沒醉,你跟之前一樣主動親近我就表示醉了。康一愣,猛地回擁對方熱切的吮吻。
「唔……嗯……」那麼熱情卻又自然,尾美一點也沒覺得哪兒不對,也不覺得噁心。他沒在前女友身上感受到的感情,好友彷彿以這個吻的力道讓他用身子體現了。
堅硬、結實,還有鬍渣,他卻沒想要推開。當好友的舌鑽進他的口中,雙手熱烈的愛撫他時,莫名的熟悉感教他覺得這絕不是第一次。
也不知是誰先放倒了誰,一切都順理成章似的,他們擁抱著在床上翻滾。
「你這傢伙!」粗喘,尾美壓住好友撐起上身,感覺彼此都發硬了。「你還真的喜歡我!」這真是難解的混仗!
「我不只喜歡你而已,你是我求之不得的摯愛。」
「你這傢伙!為何都不對我說?」
康搖頭,將人攬下來再吻。我說了,只是你不記得。
這彷彿揪住尾美心神的吻,多麼教人費解,但他更不解的是熟悉感。接著好友的手鑽入他的衣下,他喘息。轉眼被壓在下面,他摸到對方身上的繃帶。
「等!」尾美甩下好友,對上一雙溼潤的眼,不敢相信對方一副要哭的模樣。吻我、摸我,是那麼高興到會哭的事?他喘的像跑了百米,跟著揪心竄上腦門的竟是虛榮。
「對不起,我不該勉強你。」康坐起身,也不掩飾自己火熱高漲。
「憑你這傷兵也勉強得了我?你太看不起我了吧?」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
「不用說了。」尾美伸手釦上好友鬆開的前襟,稍微在對方胸口停留了超過正常的時間,卻一點也不厭惡,只覺心跳像要從喉頭蹦出。「康叔和嬸嬸都在樓下,你想做也得看場合吧!」
想做得看場合?而不是「去死吧!你這變態!」康不解的看對方幫他打理整齊,也把自己打理好了。
收拾著托盤,尾美耳朵發熱的閃避好友。「你要去廁所舒解一下吧,還是我先離開?」
康瞪大眼驚訝不已。要是像之前那樣,他們早就順勢擁抱而不是在緊要關頭打住。「你真沒醉?」他驚喜又驚惶的看著最愛的人。
「還早的很!」尾美身子發熱。「你不要用廁所的話,我就要先用了。」為了男人發硬,偏偏還很好奇又期待的心緒動搖,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哪根筋錯亂了,沒好氣的瞪向好友。
康震驚的將人摟來。「你沒醉?真的?」
「要我說幾遍?你煩不煩?」尾美並沒推開好友,好像這樣被摟著是很正常的事。
一陣熱辣衝上康的眼眶。這不就表示佑接受了他的感情,而且對方這次是清醒的!
好友驚喜的表情多麼震懾人心,彷彿得到求之不得的珍寶。在尾美不解之時,對方傾下來吻他。
「沒關係,就算這次你醒來還是忘了,我也認了。」康壓下去,猛烈的感情藉著吻傳達給對方。
尾美聽著,被對方的話中有話分了心。「唔嗯……你在說什麼?什麼我這次醒來還是忘了?我忘了什麼嗎?你瞞我什麼?」他拉扯好友,要對方說清楚,他不要被矇在鼓裡。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這次沒醉,你是清醒的。」康熱切的獻吻。
「也就是說我以前曾經不清醒嗎?」尾美想知道他的生命裡,到底丟失了哪個環節?
康不想答,只想擁抱心愛的人。
但尾美不讓,反手壓制對方。「不要混過去!你老實說!」他急的要命,也是箭在弦上。但他們可是經歷過生死、受過訓練,不輸軍警的警備隊員,沒道理屈服於慾望,忍耐不了現在的衝動。「你不給我答案,我不會放過你!」
康對上佑發紅的臉,卻又那麼堅決的表情,一時無措。拿對方沒轍,他困難的吞嚥。「我們在一起過,但你忘了……那是我的錯,我不能將那些你不記得的加諸在你身上,是以我無法告訴你。」
尾美大驚,放開好友。在一起過?也就是……他腦海中閃過他們赤裸交纏的景像。最教他震驚的是,這仍不是負面的情緒。「說清楚,那是何時的事?」
言而又止,康撫摸對方的臉。「第一次是你和首藤分手那天傍晚,你喝的爛醉……」
「那也就是說還有『第二次』了?」尾美扯住好友的領口。
「……第二次是你訓練校補考過關後的那天晚上,我以為你是清醒的,但我誤會了……」
尾美完全沒印象!他啞口無言。首藤?那是多久的事了!他不敢相信的盯者好友,確定對方沒說謊。也就是說……「我主動說可以?」
「對不起,我趁人之危……」
尾美下意識出手揍過去。他清楚好友的為人,若他沒說「可以」,對方是絕不會碰他的。「我說『可以』你就跟我……在一起?多少年了?你有病嗎?」他粗口直罵。
「我一直只有你,我沒和別人在一起過。我不會傳染給你什麼奇怪的病……」被打歪了臉,康苦笑。雖然這拳的力道不重,但仍像打在他心口似的痛。
「我不是說下面!」尾美的臉爆熱,戳好友的左胸口。「我是說『這裡』!我們不是十三歲!二十三歲早就過去!三十三歲也快到了!你怎麼會只有我一個?你有毛病啊!」
康聞言,剛才的心痛像假的一樣消失無蹤。他懂這句話的深意指的是他的「心」,忍不住笑了。「我早已為你病入膏肓了。」
「住口!」尾美高叫。竟然在這時跟他說甜言蜜語!害他又硬了!「你不會去找個有胸部、沒鬍渣的女人愛嗎?幹嘛只有我一個?尤其是我又不記得!」
「她們不是你。」康也不想這樣,只是情不自禁。「而且我忘不了你。」
還說!尾美霎時渾身發熱。「可惡的傢伙!你一定是瘋了!才會對我心存幻想!我一定要糾正你壞掉的腦袋!」
康嚇一跳以為心愛的人要揍他,不料對方撲過來,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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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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