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神界

「幫那頭豬辦生日宴會吧。」

澤也一授意，美歌立即投入計劃。

夜了，在熱鬧的市街，她卻感到身心莫名的冰冷、步履沉重。

進入劍潭捷運站附近的一家夜間輕食屋「Death」，她走到吧台椅坐下，慶幸今晚的輪班店長是熟人。

「好久不見，『葛格』。」打招呼，她不知自己的微笑像快要哭了。

「葛格」是「哥哥」的臺式流行發音，是眼前這位俊秀的有如日本傳統藝能工作者的店長的綽號。依她所知，他近期很少輪班，有意將店務放手轉移給另外二名儲備店長。

「歡迎。」沒多說話，葛格像沒看到她蒼白、憂鬱的神情。

「隨便來杯酒。」按慣例，她點了飲料。

葛格瞄了她一眼，泡了一壺水果茶。

「今天客人比較少？」也許那是要給她的飲品，她笑了等著，轉頭見店裡只有她和另一名女客。

Death是家奇怪的店，聽說它原本是賣酒的PUB，葛格年輕時的花式調酒表演曾讓無數酒客為之瘋狂。但在不知不覺中，它不再賣酒，轉而賣咖啡、調茶、蛋糕、輕食快餐。客人雖然銳減了，但氣氛變得閑靜，在大半夜像為寂寞夜貓子點燃的一盞暖燈。

在高三、大一時代，她和姊妹淘們好幾次來這聚餐，和葛格混熟了。

熟知不成文規矩的來客都會先點酒，但葛格幾乎不賣。至於真正要端出什麼飲料，通常要看他的心情。很多客人反而因此覺得有趣，上門來就是想試試類似「無菜單餐廳」的消費方式。

不可置否，他準備要上盤小點心。

「時間過的好快，好像昨天才第一次走進這間店，轉眼幾年就過了。」想著和姊妹淘們在這聚會的日子，她無法抑止心緒寂寞。「葛格你好像一點都沒變，還是像以前一樣帥。」

他的雙眸若深潭，像會將人吸進去，一身神秘的氣質。他還是個好聽眾，不是多話的人，彷彿冷然看著世俗流轉。

「喬小姐不也是。」瞅著她，他淡淡吐出一句。「本來沒那麼憂愁，現在卻顯得悲傷了。」

葛格難得開尊口，還一語中的，她苦笑被人看透了。幸好是他，她不在意這份難堪。「好傷人，葛格。」

「是嘛？」遞上了一盤輕食點心，他再道：「苦悶還是放手，都是妳自己選的。」

她聞言一愣，啜了口開水，掩飾眼角的熱辣。是的，執著和贖罪，都是她自己選的，雖然有時不免心緒脆弱疲憊，但她仍得堅持下去。

昏黃的店裡流轉著藍調的樂音，她聽著心緒有點鬆動。「過幾天就是我的生日；我想明年的這時，我應該就能笑著來喝杯茶了。」

旁邊好像一直在聽他們對話的女客，這時挪動身子湊過來改坐在她旁邊的高腳椅，葛格把對方的果汁和餅乾盤也一起挪過來。

這位女客是名美的像中國古代仕女的美人，雖是一身紅衣，卻散發不食人間煙火的雅靜氣質。

「不幫我介紹嗎？」對葛格挑眉一笑，香綺對美歌釋出善意。「我姓黎，妳可以叫我『香綺』；謝謝妳照顧我家葛格。」

美歌注意到葛格露出無奈又寵膩的表情，慢半拍才猜到對方一定是他傳說中遠距離交往的女友。

「沒，我每次都來講廢話，店長一定覺得我這個客人很吵。」搖手，美歌趕緊聲明立場，怕對方有不必要的聯想、心生誤會。

「不會，我家葛格最愛聽美女講話了。來盤蛋糕吧，她的生日快到了。」眨眨眼，香綺主導接下來的談話氣氛。「不介意分享吧？」

「當然不介意。」對方似乎是很大方的女性，給美歌的印象很好。

三人聊著，店裡一直都沒客人再進來。

香綺很健談，和寡言的葛格是極端不同的類型，卻有難言的互補感。

三人越聊越控制不了音量，甚至笑鬧起來。當蛋糕、小餅乾和水果茶都用完時，葛格竟然表演了起來。

美歌看呆了，她沒想到今天是幸運日嗎？竟能看到葛格百聞不如一見的花式調酒。她鼓掌喝彩，看著他帥氣的身影讓她想起那年生日，心愛的男人也像這樣討她歡心，教她禁不住眼眶熱辣了，趕緊低頭掩飾。

半晌她抬頭，見葛格遞來一杯清涼、折射七彩光絲的透明飲品。

「『Death Wing』，請妳的。」

美歌端起它，撲鼻而來的是嗆辣。她以為是「血腥瑪麗」之類的口感，一沾唇卻是酸澀的教人頭皮發麻，含入口中時變成是甘甜的，吞下肚後說不來是冰還是燙，還鹹苦的教人忍不住渾身發抖。

「不好喝對吧？」輕輕拍對方拍背，香綺一臉抱歉。「這就是我家葛格的特調。」

「好咳……好特別的口感咳……」嗆咳起來，美歌咳的眼淚都流出來。「真是教人咳……永生難忘咳咳……」

「這就是人生啊。」遞出手帕，葛格意有所指的沉聲。

眼淚一流出就停不下來，美歌尷尬的接過手帕，搞不清楚自己是因為喝了一杯超難喝的調酒而哭，還是即將要為澤也完成她這一生絕對要執行的重要任務，心境卻為之虛弱而流淚。

香綺沒說話，只是默默和葛格交換了彼此無需言明的默契，展臂讓美歌偎在自己懷裡哭泣。

【摘自[BG] 絕愛情郎（9.3）】

＝＝＝以下為關於[BG] 絕愛情郎（9.3）的二三事分隔線＝＝＝

今天要聊的是：這回出現的路人配角，

其實就來自於隔壁棚：[自創]恥文系列－當黑夜遇上黎明

關於這二位路人的哏，若有興趣的請移到隔壁棚去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