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的神界

【平行線的交集】第十章～離開你以後

「我們之間，不能有交集。」

今天宮澤來到ＤＧ突襲視察，有別於以往為了刁難石川，再小的毛病他都挑得出來，今天他有些——心不在焉。

「今天宮澤大魔王吃錯藥啦？沒聽到他的迭迭叫罵，還真有些怪怪的。」

當然這樣的話是不能當著宮澤的面說，ＤＧ裡有相同念頭的隊員們都只敢遠望著宮澤的背影竊竊私語。就連陪在宮澤身側的石川和岩瀨，都對宮澤今天莫名的仁慈而心底發毛。

「若這是您的意思，那我收到了。至於我們當初交換的條件，反正是我先失信，就請您忘了吧，宮澤先生。」

忘了？他要他忘了？他到底是要他忘記什麼？要他忘記自己曾用身體去交換他的忠誠，還是要他忘記之前他們在一起時的一切時光，只留公事上的關係？

「……明天總理會來參與會議，護衛的工作分配……我在說話，你聽到了嗎？篠井副隊長！」宮澤冷冷地半側過眼，由齒縫間併出一句。

「是的，宮澤先生。」

不慍不冷，篠井沒有什麼感情的語調像針刺進了宮澤的心，教他忽地胸口有些緊縮。少了一個篠井不算什麼，他多的是方法毁掉石川——宮澤緊咬牙像是要說服自己似地不停在心道，闊步在ＤＧ大樓的各處。該死的石川、可恨的石川！為什麼他想要的都得不到？！ＤＧ的領導權、隊長的寶座、眾人臣服的聲威，甚至是……連篠井都投向了石川，為什麼？！

不敢回頭去看篠井的表情，宮澤怕看見篠井用「勝利者篠井」的眼神看他——那種像能殺死人的冷酷，宮澤只能用背部迎向篠井的目光，忍受從心口竄出的冰冷，凍得他忍不住瑟縮。

事情到底是從哪裡開始脫軌？是從篠井說「要他」的那時開始嗎？宮澤無法思考。越來越多次，每每要去設想如何扳倒石川時，篠井的微笑就出現在他的腦海混淆他的決定。以往，就算不是因為天氣的原故，他也常常覺得寒冷，但自從篠井來到他的身邊，他似乎就不再有那種近乎孤獨的惡寒？

不能再這樣下去！不可以！他不能再讓篠井如此掌握他的心思意念，他必須面對將篠井找來對付石川是個錯誤的決定。他必須面對，也不能再錯下去。他必須結束這個錯誤，他不能再貪戀篠井那教人墮落的懷抱。

「結束了，我們之間，不能有交集。」

他不後悔那天說了這句話——在篠井背叛他轉向至石川身邊，他們就不該再有交集。但他一忍再忍，忍受他白天跟著石川，晚上卻來抱他、親他，忍受他說「愛他」的假話，忍受他一副好像無怨無悔的虛偽。

但也自從那天說了這句話，篠井再也沒有來找過他——一如往常加完班回家，面對著卻是一片淒冷的暗黑。空空的公寓、空空的房間、空空大床——怎麼都睡不暖——更加不敢回頭看，宮澤急著逃離這個篠井工作的場所。

＊     ＊     ＊

加班加到不能再加，宮澤穿上大衣提了公事包，去電車站搭最後一班車。

立在站前，面對來來去去的路人，宮澤覺得渾身發凍。

他站在人群中，卻萬分空虛。因為人群只是擦身而過——沒有人停留在他的身邊。

沒有人。

腳底一時虛浮，他轉身跑。

顧不得跛得難看，宮澤只是往前跑。

他不要留在這裡，不要。

回過神，眼前竟是ＤＧ的柵欄大門。

值夜班的西協與宮澤視線相接時好像呆住了，隔了二秒才向前來。

「宮澤先生有事嗎？這麼晚要進ＤＧ？請讓我檢查你的證件。」西協公式化的態度近乎無禮。

宮澤咬牙，從口袋掏出了證件。「請篠井副隊長出來，我有事要見他。」

「副隊長下班了。」西協裝模作樣的檢查著手上的證件。

「我要見他！」宮澤緊握著拳，命令自己不能搶回自己的證件夾。

＊     ＊     ＊

故意站在離大門遠遠的柵欄邊——至少不在西協的聽力所及的範圍內，宮澤有些頭暈地望著寒風中，只隨便搭了件風衣，卻英挺的像穿著王袍的篠井。

「晚安，宮澤先生。」篠井的語調冷淡而疏離。

點了菸，宮澤控制不住自己脫口而出的話。「我來拿我的鑰匙。」

篠井的利眸一閃，雙手插進口袋。「我沒帶在身上。」

「放在哪？」宮澤深吸了一口菸，雙眼不敢對上篠井的。真的，只是來拿鑰匙，不為別的。因為既然「結束了」，就不該再保有任何可以相關連的事物。「去拿來。」

「忘了放哪兒去了。」篠井聳肩。宮澤先生，我不發脾氣，可不代表沒有脾氣。

「去找來！我的鑰匙掉了！」宮澤將沒抽二口的菸管扔在地上用腳踩了二轉，又點著了一根。

篠井盯著宮澤的動作，嘴角揚起了一個冷冽的勾。「對了，我忘了，離開的那天我就把鑰匙丟掉了——我不喜歡斷得不乾不淨。」

宮澤聞言一個猛顫，指間的香菸落在地上。

「我去找鎖匠。」宮澤禁不住牙齒咯咯打顫——不知是因為天冷還是心傷。

宮澤回了身，腳步不穩地半跌跪在地上，撐著雙手卻怎麼也站不起來。

篠井看著，只是看著，手也不上前扶一把。

不可以哭，再痛也不可以！宮澤撐著身子要起身，但雙腿好像在和他作對，他怎麼也站不起來。

快站起來！快！我不能這樣跪在地上，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宮澤好像接收到篠井一直灼在他背後的視線，但他越急越是起不了身，眼眶熱辣辣地使他的腦子一片空白。

突然，一張大掌用力的掐住了宮澤的下巴硬是抬起他的臉，他痛得一眨眼下一秒就對上篠井猙獰的俊容。

篠井瞪著宮澤，瞪著他蒼白著臉藏不住泛紅的眼眶，藏不住他眼底像是要向他乞憐的脆弱。

不要看穿我！宮澤慌得伸手打向篠井，篠井速地抓住宮澤的手，使勁地教二人都生痛。

「你終於也知道什麼叫做『痛』了嗎？」宮澤先生，這就是你先給我的！你的拒絕，狠狠地傷害了我！篠井冷冽地以雙眼鎖住宮澤的，不待宮澤回神就硬是將他拉起來，半扶半抱將人拖向ＤＧ大門。

「放開我！」宮澤以為自己喊得大聲，其實跟貓嗚沒二樣。

回答他的是篠井更用力的鉗制。「西協，宮澤先生跌倒了，我帶他去醫務室。」

「我可不認為現在將下了班的醫生，找來照顧宮澤先生是好主意。」西協看好戲似地偏頭想瞧清宮澤的表情，但宮澤半是抗議又像順服地低著頭躲開西協的探究。

「三浦醫生應該還在值班。」篠井不理西協的嘲諷，就將宮澤拖向ＤＧ宿舍。

＊     ＊     ＊

拖拉吵雜的腳步聲在無人的長廊回響，篠井只顧著向前，宮澤只顧著掙扎。

門一開一關，篠井猛地將宮澤丟進自己的床上，利眸邊盯著慌亂地坐不起身逃不下床的宮澤，雙手邊從容不迫地脫掉風衣和上衣。

慌地撐起身，見篠井已經光了上身了，宮澤忙地撇開臉急著要下床。

篠井不讓他逃，火速地摘了彼此的眼鏡，雙掌猛地一扯就撕開宮澤的襯衫。

「住手！你在幹什麼！？」宮澤一拳揮過去，但立刻被篠井接住。

篠井猛地將宮澤撲進床被間，粗魯又毫不憐惜地撕他的上衣扯掉他的皮帶。

「我不要！篠井澪！篠井澪！」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從來不會這樣對他的！他們的第一次不算，那之後他從不會這樣對他……

「我要！該死的你！我要這樣！我要這樣！！」我要告訴你！你將我的愛、我的心踩在腳下，讓我有多痛！篠井咆哮著壓制宮澤，手腳並用地化開他所有的反抗。「你再叫啊！你再叫大聲一點啊！你把整個ＤＧ的隊員都叫來，讓他們看看平時高高在上的宮澤先生現在是什麼模樣！！」

宮澤聞言一僵，看著他上方的篠井惡狠狠地瞪著自己。像是被莫名的熱塊哽住了喉頭，宮澤一時沒了聲音，也沒了逞能，顫抖地閉上了雙眼。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他想對篠井說的不是這個，他要的也不是他的暴力相向，他只是……他只是想來看看他而已，只是這樣而已……

原以為他下一秒就會對他動粗，但好了半晌都沒有動靜，宮澤怯怯地睜開眼，卻對上篠井深沈的凝視。

那視線，濃烈地更甚以往，濃烈的……帶著一抺哀傷。

「我的心不是鐵打的，我會痛，宮澤先生。」我無法一再的忍耐你對我無視的態度，我需要你的愛，就算是只有一點點也好啊。篠井沙啞地開口，輕撫著宮澤微顫的面頰。

宮澤回不了神來，不明白篠井的意思。

篠井苦笑，苦苦地揪緊宮澤的神經。「你不用刀，也不用槍，宮澤先生，你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殺死我。」

篠井的指尖輕顫地撫過宮澤的薄唇。那顫動，那眼眸，篠井苦澀的笑容像針刺破了宮澤最後一道護牆。霎時，一陣熱浪襲來，宮澤忍不住又止不了，掙扎地翻過身去將哽咽埋進床枕裡。

「宮澤先生……」篠井慌地起身將宮澤擁進懷裡，宮澤將臉埋在雙掌中不願面對他。

「我……冷……腿又痛……暖氣機壞了……鑰匙掉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害怕我總不由自主地想著你。但我不能只想著你，不可以，因為我會失去我自己。世上沒有什麼是不變的，而我的運氣總是不好，所以我不能不留退路。在你對我的新鮮感不再而離開前，就由我來說分手……宮澤哽咽地直想躲。

「我知道我知道……」你就是拉不下臉說真話。篠井無奈地擁住他，聽著他可笑的藉口。

輕拉開宮澤的手掌，篠井親吻他帶淚的頰。宮澤不再反抗，順服地任由他將自己扶抱起身坐在床沿。低下頭，就算在模糊的視線中看不清篠井的動作，但宮澤也能感受到篠井是多麼地珍視自己。

篠井為宮澤卸下義肢後，傾身輕輕地吻在宮澤的唇角。

這若被視為珍寶的親吻，教宮澤一時情動。不待篠井下一個動作，他便淚中帶笑地將雙手勾向他的頸後順勢將他帶上床，主動地回吻。

「請看著我，只看著我，宮澤先生……」宮澤的回吻透露著與以往全然不同的情感，給他一種得償所願的錯覺。忍不住低笑，篠井以精壯結實的雄軀覆上宮澤的，熱切又不失溫柔地愛撫他。

＊     ＊     ＊

「我……得回家了。」宮澤嘆息著在篠井的臂彎間直不起身來。

「我現在想不起來鑰匙放在哪裡。」篠井輕吻著宮澤的眉間。

「你沒有……把鑰匙丟掉？」宮澤累得不想睜開眼，不知自己已開心地揚了嘴角。

「只要你別再和我撇清關係……」我就不會丟掉鑰匙。

「我還是……得回家……」宮澤縮了縮脖子，強迫自己醒來的意志力不知跑到哪裡。

「我已經睡著了，沒辦法送你回家。」篠井愛憐地瞧著宮澤逐漸入眠的睡容。

「我還……是……」宮澤像在說夢話。

「嗯……好，」輕輕地，篠井在他額際烙下一吻。「晚安，宮澤先生……」

【節錄於平行線的交集～第十章：離開你以後】

＝＝＝以下為關於第十章～離開你以後二三事分隔線＝＝＝

本回的重點是以下：

「我要！該死的你！我要這樣！我要這樣！！」我要告訴你！你將我的愛、我的心踩在腳下，讓我有多痛！「你再叫啊！你再叫大聲一點啊！你把整個ＤＧ的隊員都叫來，讓他們看看平時高高在上的宮澤先生現在是什麼模樣！！」

「你不用刀，也不用槍，宮澤先生，你只要一句話就可以殺死我。」

「我……冷……腿又痛……暖氣機壞了……鑰匙掉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害怕我總不由自主地想著你。但我不能只想著你，不可以，因為我會失去我自己。世上沒有什麼是不變的，而我的運氣總是不好，所以我不能不留退路。

哈哈～宮澤先生，你真的運氣不好，就算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你（我本來是要寫這一句的）～ＸＤ